洪安上午走人,马千来下午就踏进了我的办公室,刘之俊并没给予他请坐、倒茶等一般性的礼节,他自己做出很熟络的姿态,给自己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白开水,然后一屁股坐在刘之俊办公桌的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张乔的电话打过来了,刘之俊从看清是张乔的手机号码开始,就知道所为何事。
张乔说:“现在市委市政府帮你把二杆子给撬走了,现在你班子里再不会有人敢在旧城改造土地办证的问题上跟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唱反调了吧?我叫马老板亲自去找你,你马上安排人员办理,两天,两天时间必须让人家把证拿在手里!”
刘之俊想给张乔讲讲难处,正在选择合适的言辞,张乔的电话已经挂了,没给他机会,他只好把怨气发泄在马千来的头上。他怒不可遏地斥责马千来:我见过卑鄙无耻的人无数,但没一个像你这样卑鄙无耻,在茂林县的时候,你靠卑鄙无耻的手段强取豪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现在为何还要采用这些伤尽天良的下三滥手段呢?难道你每聚集一桶金,都非得要拉几个人给你垫脚,给你当炮灰吗?
刘之俊说的全是事实。为马千来非法小煤窑的事,他本人付出了沉重代价。在刘之俊看来,这代价不是他灰溜溜地被马千来赶跑,而是他失去了深爱的美丽的妻子。就在刘之俊调走后半年,马千来的一个非法小煤窑发生瓦斯爆炸,五名矿工失去了生命,上至县长下至乡政府安检员,一共十三名国家工作人员因玩忽职守和索贿受贿等行为被处分,被送进了监狱。而他这个最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吸血恶魔,却巧妙地逃过一劫,他只是在他众多财富中不动声色地拿出了两三百万而已。他是用什么高妙的办法逃脱牢狱之灾的?其实他的方式非常简单,因为他知道他的小煤窑不可能长期开采下去,而一旦动采,就必须快刀斩乱麻,三下五除二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煤掏空挖尽。这样少投入大产出的生产方式,难保那天不会出事。狡兔三窟,马千来从投产开始,就做好了应急准备,他给他的每个小煤窑都高薪雇佣一个名义上的老板当厂长,当事故真的出现之后,他便用钱买得人家出面定罪。然后他再出面疏通疏通各方关系,他便顺利过关。
面对刘之俊的怒斥,马千来并不生气,他甚至还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刘之俊发怒,像是在欣赏,也像是在鼓励:继续!继续说!我洗耳恭听着呢!
刘之俊看着马千来一副死猪不怕冷水烫的样子更来气。他几乎就要把他要重新夺回谢冰的挑战宣言宣布给他。但考虑到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场合不对,便极力隐忍了。
这些天来,为了洪安的事情,他一直很纠结,没心情和心思找马千来下达战书,加之谢冰的思想还不太通,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他便把这事往后推了推,计划时机更成熟的时候再办。
刘之俊不提他与谢冰的事,马千来却主动提了出来。他说:“我承认我不高尚,为赚钱,的确有些不不择手段,在你们这些主流社会人士的眼里是强盗,是垃圾。但我有一点是你们这些官员们不具备的,就是我们敢做敢为,我们尤其不搞既做婊子又立牌坊那一套,不一边自己做一边指责别人。这应该算是一个有点吧?”
刘之俊听出来马千来时话里有话,说:“你不必只上骂槐,我哪里两面三刀了?请明示出来!”
马千来说:“我们这些社会人员要是跟哪个女人有不正当关系,我们肯定是淫 邪,必须受到谴责,可要是一位领导干部跟一个有夫之妇私通,就是正当行为,正常之极,这合理吗?是你们的逻辑吗?”
看来马千来已经知道了刘之俊和谢冰的关系,刘之俊并没有惊慌是错的感觉。既如此,索性就把事情敞开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