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思梵想了想那晚听到的只言片语，试探着问：“妈，你是不是一早就认识国天赐的父亲？”

母亲看了看女儿，女儿真的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是不说就可以被掩盖下去。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深情地凝望了半天，最后才说：“我先给你做饭，吃完了饭，我们有很多时间来聊聊。”

这个夜晚，有一些沉重。关于父辈的故事，苑思梵是第一次听说。

母亲方琼原本被家里一早许给国天赐的父亲国明翰，两家早早就订了这门婚事。国天赐的母亲林丽当年是个文艺兵，在完全不知道这一背景的情况下，喜欢上了国天赐的父亲国明翰。苑思梵的母亲方琼当时在医院工作，每天都很忙，基本上和国明翰也就是书信往来加上偶尔看看部队的电影。那个年代，谁也不会认真去如胶似漆地谈恋爱，除了一个人，就是林丽。林丽爱上了国明翰，这次几乎整个师部大院都知道。方琼和郭明翰有婚约，这事却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后来，苑思梵的母亲做出了让步，因为那个时代开始提倡自由恋爱，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拦着别人。但是直到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国明翰是真正喜欢的人是她，等了她多年，以为她要悔婚，才开始不再来往。戏剧性的是，一个男人开始疯狂地追求苑思梵的母亲，而这个男人恰恰是国天赐父亲的战友，两个人还约定要一起办婚礼。母亲和国明翰，曾经有缘分的两个人，已经早早订了婚事两个的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

双方都结婚以后，才知道当年两个人原本都真心喜欢对方。国天赐母亲林丽知道了以后，就指责苑思梵的母亲玩弄感情，因为苑思梵的父亲比国天赐父亲小，提拔得也更快。两家人，因为这个事情纠缠了很久，直到国明翰升到了师里任职，两家住得远一些，才消停下来。母亲从来没和苑思梵提过这些事情，父亲更是不愿意去提，因为父亲觉得两家女人闹的他和国明翰之间的战友情谊都生疏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苑思梵就问母亲，父亲和国明翰之间，她到底喜欢哪一个？

母亲有些脸红，想了半天才说，当年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觉得和谁在一起都是过日子。倒是国天赐的母亲，文艺兵出身，天生比较敏感，老说什么爱情应该是这样，爱情应该是那样。至始至终，都是林丽一个人在折腾，折腾得两家人都很累。

苑思梵说：“如果你有机会重新选，你还会让步吗？”

母亲笑了：“历史不会重复的，何况我和你爸也很好，还生了你这么个漂亮的宝贝女儿。你爸啊，就是太军人习气。在他那里根本没有爱情，都是同志般的战斗友谊。你国明翰伯伯要是说，在老婆和战友之间选一个，你爸一准不会选我。”

“哪能呢，爸对你多好啊？当年炮团在山里，爸不是每周都坚持回来看你？”

“他那是看我吗，他是回师部来看看那一群老战友。在大院里，始终都是师部的人腰杆挺得最直。你爸啊，就一直想到师部，可是直到当上了团长，也没正式进师部。”

苑思梵就在那里想，她到底是继承了母亲的性格，还是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