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狂奔,路上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涨水,两人仗着轻功卓绝,回头及时,没被洪水隔断,终于在第二天夜里赶回南京。若雪随江南来见胡总督,却见总督府里面灯火辉煌,不少人忙出忙进,里面一派繁忙景象。知道肯定已经出了大事,不然这些官员一向疲沓,那会晚上还在办理公务。江南跟总督府的人熟,尽自走了进来。胡总督正在大骂:“怎么搞的,去年才新修的大堤,怎么可能决堤,工程款是不是都给吃尽了!一定要查,彻底的查,查出来统统看头!还有,这八百里急递,送到京城了没有,上面也没个消息。”
若雪接过话道:“大堤修缮款给人贪墨了,大堤修得低了六尺,我亲眼看见洪水漫坝,哪能不决堤,这是**!而且我有理由认为,他是故意扣住工程款,巴不得大堤垮塌了。”声音动听,虽不十分响亮,但已是人人听见,厅中数十人一起看出来。
戚总兵在胡总督后面悄悄道:“这就是军中传闻的仙女。”
军中的传闻,胡总督也听说过,他虽不相信什么仙女,却也很想见见这位奇人。胡总督听了若雪的话,又知道她的身份后,不觉肃然起敬道:“女侠说什么贪墨的事,我知道这肯定是有的,但你是怎们知道的?他们贪墨我想得通,故意扣住工程款巴不得大堤垮塌恐怕有点耸人听闻,还望女侠明示。”他知道这样的奇人不会把什么朝廷大员放在眼里,只能对她谦逊,万万不能拿出官架子,否则问不出什么事来。
若雪道:“有人扣住了六成工程款,这大堤修得低了,不决堤才是怪事!贪墨的人知道了,不但不着急,反倒高兴得很呢!”
戚总兵道:“姑娘天仙一般的人物,说的话我们不敢不信,可是做这种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虽然发了点才,见大堤垮塌了,恐怕也担心有人来调查,多半也会有些害怕,不至于反倒高兴吧。”
若雪道:“我亲耳听见有人说是大堤垮塌了事好事,又让人去低价买地呢,而且他可以上报灾情,再去贪墨救灾款,可以再发一笔。”
胡总督听了也是冒火,强自忍住,又道:“姑娘何以知道?可知是些什么人?”
若雪道:“是江南织造局的一个太监,我听人叫他陈公公。”
胡总督看见江南跟在若雪后面,便问道:“孟公子是否和这位姑娘一起看见的?”
江南道:“回大人的话,我也是亲耳听到的。”
胡总督是当朝第一干臣,当下指挥若定,立刻分派人手到各处去救灾救人,又指着地图分析如何采取措施,亡羊补牢,待灾情过后如何分派人手调查是何人贪墨。然后对江南和若雪道:“两位可以为我送信吗?”两人欣然答应,拿着信往各处去了。江南一带水网密布,平时交通以舟船为主,骡马行走不便,此时发了大水,道路更加艰难,有他们这样的武林高手送信真是解决了很大的困难。
两人走后,胡总督对几个心腹说道:“你们说这事是真是假?”
两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道:“我们见过这位姑娘,她真是仙女,几千名倭寇围她不住,我们能打那么大的胜战全占她一人随时堵住缺口。仙女又来帮我们了,不会说假话。”
戚总兵道:“我看她是武林高手。”
众人道:“哪能那么高,她忽然出现,咱们连看都看不清。”
胡总督道:“别争这些,我看她说的是真的。其实下这么大的雨,多处护堤的人回报,洪水已经漫坝,这大堤肯定是会垮塌。若是真的有人贪墨了六成工程款,大堤真的是修得低了六尺,那么这洪水可就是**,不全是天灾了。我知道工程款式向来有人贪墨的,但一般只是三成而已,如果是六成,恐怕也太过了。但咱们暂时不要管这事,如果传出去,被淹的地方肯定激起民变。现在我与倭寇的决战在即,万一引起民变,内外夹击,我军必败,为了大局,我们不能承认这事,而且,江南织造局的那几个阉货咱们也管不了。”
当下又幕僚道:“大人说得对,这事肯定民间已经传遍,我们得要找几个替死鬼。”
胡总督冷笑道:“哼!也算不得什么替死鬼,若是有人扣住工程款,他们就算没有参与也多半知情,就算不知情,哪怕只问个护堤不力,也是死罪!”其实他知道江南织造局有问题,那些人拿了十万两银子来给他,他拒绝了,所以心中有数,但那陈公公来头太大,他根本管不了。
若雪和江南送完信回来,心想这回非要杀几个奸商出出气不可。没想到案子很快破了,说是大堤决了两处处,新安江一处,富春江一处,竟然是河道衙门和下面几个知县贪墨工程款,大堤修得不结实,经不住洪水才坍塌了。案子已清,涉案官员均已招供,就地正法,结案的奏章已派八百里急递送往京城去了,告示贴得到处都是,并没有说起陈公公贪墨的事。
见了告示,若雪大怒道:“被杀的几个官员肯定是贪墨的工程款,但却并非是因为那几个小角色贪墨的那几两银子才导致决堤的。不过这些人对上头的事不是有份便是知情,给杀了并不冤,但是上面的人就这么放了我就是气不过。不行!我要到京城去,把这个案子捅上天,看他们压得住压不住。”
江南道:“要不要我们去向胡总督在说说情况?”
若雪道:“胡总督官很大吗?什么事他都管得了?说不定就是他扣了工程款!我看咱们就是直接捅到京城,让皇帝知道此事,我看还有没有人保得住!”
江南道:“好!我们就到京城去,定要查出真相。不过我看胡大人不至于会这么做,我跟他很久了,觉得他做官还是讲良心的,而且这么不是听那太监说了他没收好处吗?”
两人日夜兼程,赶往京城去了。江南问起是不是该参加祁琏一伙的大事,并说自己想要封公侯非靠造反不可,否则杀几个倭寇根本不可能。
若雪道:“你很想当公侯吗?以前你不是不喜功名的吗?”
江南道:“主要是为了清儿……。”说到这突然想起清儿一说乃是骗局一个,脸一红,没再说话。
若雪道:“我的傻哥哥……。”说到这也是突然脸一红,模样甚是娇羞,本来秀美的脸上两片红霞,更增几分美丽。江南一时看得痴了,若雪突然看到他呆呆看着自己,更是害羞,脸更加红了,道:“你不是好人。”
江南一窘,忙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祁琏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若雪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说道:“祁琏知道你想要公侯之封,必然是李月娥一伙的人告诉他的。李月娥说逼她的人是个矮个子,武功又不错,多半是章岳。章岳是段家的人我们是知道的,你跟踪过他,也知道他后面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我们在段家偷听过,段家也想谋反,所以我猜幕后就是段家的人。”
江南道:“你真是冰雪聪明,你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以前这么就想不出?”
若雪嗔道:“好啊,我猜出来的事你就说是简单的道理,你看不起我吗?”
江南大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若雪道:“跟你开玩笑,我想你是因为和段钊是结义兄弟不愿怀疑到他,所以猜不出来。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你到底想不想跟他们造反。他们既许了爵位,又是你的结义兄弟,跟着他们也无可厚非。按说天下姓什么,跟我们这些江湖儿女没什么关系,反正咱们一不尊孔孟,二不服朝廷,只管咱们的逍遥日子就行了。但如果你非要卷入这些事情,我还是可以跟着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