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蚊子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牛哥告诉我们,豹子昨晚喋喋不休地骂了我们两个半夜。因为他昨天中午带辅导员来看我,开门却发现我和蚊子醉得像两滩泥一样倒在床上,污秽吐的整个宿舍的地面都是。在辅导员的命令下,豹子只好忍气吞声地忍着臭味把宿舍打扫干净。
我和蚊子听完,面面相觑。
等我洗刷完毕,牛哥又对我说:“我差点忘记了,你们辅导员叫你醒过来后去他办公室找他。”
我换好鞋,一路走一路思考等一下怎么跟柯导解释昨天的事情,走到柯导办公室时,我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应付的借口,就看他怎么问了。
柯导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问我:“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我本来想如实回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的,但考虑到要多请几天假,于是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医生说至少需要修养一个星期才能完全恢复。”
“没什么大碍就好。”柯导说,“最近一段时间又是军训,又是开学,班干部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现在你的脚不好,所以我考虑让林葱做班长,江斌杰顶替你做团支书。而且班干部由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来做,会更有利于班上工作的开展,你觉得怎么样?”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做个顺水人情,说:“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
“你能这样想就好。”柯导把矛头一转,终于回到了正题,问,“你昨天怎么回事?”
“昨天我对自己感到太失望了,不仅没有在班上起到模范作用,而且还为我们交通班抹黑了。”我顿了顿,昧着良心继续说,“加上我们宿舍的那个学长昨天也心情不好,所以我们就借酒消愁……”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做,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这样做的后果和影响我不用说你也知道。”
“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反省自己。”我唯唯诺诺地说。
“那你回去好好反省,回去写一个检讨给我。还有就是好好养伤,争取早一点可以参加军训。我等一下要组织各班的班长团支书开一个会,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退出柯导办公室,路上正好遇到豹子。豹子一路上没有说啥,我正感叹豹子这人人品还不错,虽然昨晚在气头上骂过我和蚊子,但是事情过了就过了,不记恨。谁知等他回到宿舍,他就立马嘟嘟隆隆地抱怨起来,好在他马上要参加柯导召开的会议,抱怨不了几句就开会去了。
豹子开会临走前问我:“柯导怎么没有通知你参加会议?”
我说:“柯导这次开会是任命班干部,你是班长,小黑子是团支书,我村民还是做平民百姓。”
“大哥,你作为一个失败的典型,简直是太成功了。”
“你总有一天会被这么大的太阳晒死在军训场的。”
“好了,不跟你贫了,刚得到的通知,我们大一新生今天开始选课了,你帮我选一下,跟你选一样的就行了。
我请教蚊子:“选课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喜欢那几门课程,然后我就选择学习那几门课程?”
“你做梦去吧你。”蚊子用看不起我的语气说,“选课就是学校开出你要学习的科目,由你自己来选择那个老师来教你这些课程。”
我接着问:“那我实在不懂,这明明叫做选老师嘛,为什么要称之为选课?”
这下到难倒了蚊子,他摇摇头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牛哥说:“咋看起来选课是一件很民主的事情,其实荒诞得跟买彩票一样,你连老师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就要选出老师了,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师好那个老师不好?”
我说:“你不是可以根据老师的个人简介来选课吗?”
牛哥说:“选课就好比古代的人按照父母之命找一个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女人做媳妇,个人简介就好比媒婆说的话,媒婆说那女人长得洁白如玉,说不定你洞房花烛夜时,你掀起盖头才发现原来那女人是一个满脸麻子。”
蚊子补充说:“没错,关于个人简介,我也想起一件事情,我在高考前几周,班主任按学校惯例,把我们的学生档案袋发下来,让我们学生自己写自己的个人简介,我们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在个人简介上把自己夸得优秀的不得了,没有做过课代表的硬要说自己做过课代表,做过课代表的硬要说自己做过班长,做过班长的硬要说自己做过学生会主席。你们学校有没有这种情况?”
我和牛哥说:“我们学校也是年年这样的。”
蚊子说:“所以从那以后,我除了对长高减肥丰胸壮阳之类的广告不相信之外,还有个人简介这玩意。”
牛哥说:“有的大学的教授,喜欢介绍自己是硕士生博士生出生,就我觉得这只能代表他考试的水平很厉害,做一名学生很优秀,这跟他是否会上课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蚊子说:“没错,根据我在大学上过这么多课的经验,我深深地感受到,一个老师的所谓的讲师教授的头衔,确实跟他真实的讲课水平没有多大关系,讲课讲得差的讲师教授比比皆是。”
牛哥说:“如果你选到了一个上课水平一般的教授的话,那属于正常情况;如果你能有幸选到一个课上得好的教授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村民老弟恭喜你,你的运气不错,买彩票买到头等奖了。”
我问:“那你们是怎么选课的?”
蚊子说:“我在大学所谓的选课,基本上是在选教室,看看那间教室距离宿舍楼近我就选它了。”
牛哥说:“我选课的时候则是多多向上一级的学长请教,尽最大的努力选那些上课不点名、平时不怎么布置作业、考试又容易过的老师。”
经过权衡,我按照牛哥的选课标准选好了课。
我和蚊子没有吃早餐,所以提前出去吃午餐,牛哥要玩游戏,叫我们帮忙打包带回来。
我和蚊子走到食堂门口的一区广场,碰巧发现校报《心起点》正在纳新。我邀请蚊子跟我一起去应聘《心起点》校报编辑版,蚊子推却说:“我早已下定决心一心学习了,不想在其它的事情上分心。”
我只好说:“那你去帮豹子填一张报名表。”
于是我过去填了一张报名表,蚊子替豹子那家伙填了一张。我们被通知三天后在学生素质拓展中心参加面试。
蚊子回去把这事告诉了豹子,豹子高兴地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一个劲地感谢蚊子,蚊子不好意思地说:“别谢,谢了我怎么好意思叫你请吃饭。”
豹子说:“请你吃饭是可以的,不过你得帮我去面试。我这人对文学一无所知,面试基本不过了。但是你蚊子大诗人文采了得,区区一个校报编辑部准能进。”
蚊子满口答应。
三天后,我和蚊子参加《心起点》编辑部的面试。我单独走进一个办公室,面试我的是一个满脸痘痘的家伙,我在看到他的脸后,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月球的表面。
那家伙先拿着我的报名表,问了我一些曾经获得过什么奖励担任过什么职位之类的问题。这种问题我有经验,只要往好的地方说准没错。于是我滔滔不绝地列举出了一大堆曾经担任过的子虚乌有的奖励和职务,反正吹牛皮说假话一不犯法二不上税。虽然我吹得天花乱坠,但是他还是很满意,想必这老兄也是过来人。。
最后,主考官说:“最后一个问题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请你谈谈你现在的文人看法。”
我回答说:“现在的文人很不要脸。”
“为什么这么说?”
“比如你呆在图书馆,只要随便翻开一本杂志,比如《当代作家》、《青年作家》、《人民文学》之类,常会看到这样的介绍:某某某,著名作家,某某作协主席,发表长篇小说多少多少,短篇小说集多少多少,一共创作达到多少多少万字。总之,在现在的社会,一个写文章的人,只要他不要脸,他就是一个作家。”
“你为什么觉得这样不要脸?”
“两个原因。一是文人把自己的文化官阶拿出来介绍十分可笑。文人不是军人,文人人人地位平等,文人要有独立的人格和文格,一切靠作品说话,而不是像军人一样看官阶说话;文人也不是女人,不需要女人用妇联来保护自己一样用文联来保护自己,文人又不是弱势群体,既然有实力的话还需要文联保护干嘛?”
“还有呢?”
“还有就是文人把自己的作品字数拿出来介绍同样可笑,好的作品绝对不在于字数,正如古人云,‘可知佳句不需多’,张继《夜泊枫桥》一诗就足以让他在文学史上留名了,曹雪芹仅有的一本《红楼梦》也就奠定了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了。但是我经常看到一些所谓的作家,老爱炫耀自己的作品的字数有好几百万好几千万,我实在不明白,《红楼梦》前80回总共也才63多万字啊,按道理,那个所谓的作家的几百万字就相当于十来本《红楼梦》了,写了十来本《红楼梦》都还不能使自己的名声扬起来,或者说让自己的名声臭下去,那个所谓的作家就应该明白自己写的东西是多么苍白无力多么滥竽充数了,竟然还有勇气在那里大言不惭地自我标版为作家,简直是要多么厚颜无耻就有多么的厚颜无耻。”
“那你认为这样的文人不叫作家应该叫什么?”
“就我觉得,一个写文章的文人,应该自称为作者,而不是作家。作者是一种职业,只要你喜欢写文章,你就可以成为一个作者;而作家不是一种职业,作家是一种神圣的荣誉,不是一个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玷污的,它需要实力来证明。作家一定是作者,作者不一定是作家,就跟歌唱家是歌手,歌手不一定是歌唱家一样。”
“那你怎么样判定作家和作者?”
“这对于我来说很容易,我读过的书,说多不算多,说少不算少,比起那些读书破万卷的读书家自然差一点,比起一般的读书人又要稍微好一些,所以恰好可以做一个标准:凡是我认识的文人,他基本就算是一个作家,不然我就不认识他了;凡是我不认识的文人,他基本就不算上什么作家,充其量只是一个作者,无论他书写得再多――那也只能证明他是一个有勤奋没天分的作者而已。”
“恩,你的见解很新锐。那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恩,好的,我们的面试结束了,面试结果三天后等我们会短信通知,请你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