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虎冲出衙门,带着一帮人气急败坏地又跑到府库,他在路上还遇到了翟国秀。
翟国秀和刘浚、王道夫、周文英等人现在也算是江淮军系统。东没有忘了他们,他让这些人也跟着大军出动。只有更多的共同行动,大家才能更快地融合在一起,再说这些人对沿海也比较熟悉。利,当然要让每个人都尽量沾上,这样才显得咱没有忘掉别人,也才能更好地提升凝聚力。
翟国秀的确是意气风发,这仗打得,恩,就是过瘾。他刚才还和手下一起拿着几张宝钞指指点点:什么破玩意,这就叫钱?还不如交子和会子呢,和陛下的龙币比,简直***是垃圾,几个人随手就将宝钞给扔了。看到小张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这一问,好么,翟国秀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也领着人像绿头苍蝇一样涌到了府库。
这两人一连串地下令:“上哨,快上哨,封锁府库,封锁周围街道。”等兄弟们将所有能找到的宝钞给聚拢到一起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懊恼:谁知道有多少宝钞已不在了,陛下早说了,所有能拿回的东西都要拿回来,不听小鬼言,吃亏在眼前,教训啊。
刘浚的职责其实是很轻松的,他领着人和朝廷中的官员沿着街道看门面。这家是布铺,好,下面的人立刻上去砸门,等别人战战兢兢地开了门,这帮人一涌而入,进去后官员看了看,开口说到:“这些东西全要了。”
掌柜的腿都软了:“老爷,军爷,这可使不得。”完鸟,这帮狗官和贼配军一征用,就算不倾家荡产、也血本无归了。
刘浚得意洋洋地一挥手,手下的兄弟将一个袋子咣铛扔到柜台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老子今天就是大爷,这差事那叫个爽啊。
掌柜的哆哆嗦嗦地打开袋子,只见里面都是漂亮地钱币。“这个,这个……”贼配军转性了?
“见过?”***,瞧他那样就是个奸商,就算不动手也不能给他好脸。
“没见过。”
“没见过让你见识见识,是不是钱?”官员的眼中也露出鄙夷: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要不是陛下有旨意,咱和你费这个劲。
“是钱。”好像是听说过的龙币。
“东西全要了,开价吧。”得意啊,买家从来都这样。
“……”
“放屁,会不会做生意你,你当咱们没买过东西?”老大脸一黑,小弟就起哄,古代后代好象没什么区别。
在留下几个兄弟监督发货之后,他们又到了一家米铺,咣铛一下又开始了。
“见过?”
“见过,见过,老爷、军爷,这好象叫龙币。”这个掌柜的不仅镇定多了,而且脸上的笑容也多点。
“见过还废话,把你家粮仓打开,全给弟兄们搬到港口去。”
“这个……”你们也够狠的,全要了啊,咱是不是应该也留点自己吃。
“恩……”怎么,拿了咱们的钱,还要打折扣,反了你了。
“搬,搬,一定搬,马上搬。”还是先赶紧将这帮瘟神打发走再说,掌柜的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你多什么事你。
等刘浚和随同官员志满意得地走向下一个商铺时,就见翟国秀急急慌慌地跑来。听了他国秀兄所言,得,刘浚立马也变成绿头苍蝇了。再回头看刚才的商铺,他已经恨不得将它们吞下去。翟国秀急忙拉住他:“不要乱来,督军司的人在盯着呢。”
文官在边上也笑言到:“刘将军,不要紧,后面咱们可以用这些什么宝钞多买点其他东西。”只不过他的笑容里面,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刘浚咬牙切齿地对手下喊到:“以后一定要遵从陛下的圣谕,抢光、搬光、运光,寸草不留,记住了吗?”
好么,当王道夫、周文英分别带着人到城外的大户人家买粮食的时候,给得就是这些票子了。这两人一路是极其不爽,随行的官员一个劲地唠叨着:宝钞少了,宝钞少了。听得两人恨不得给这些死秀才两巴掌,你这不是在咱伤口上撒盐吗?
户部的人也来添乱了,这帮家伙根据临行前老赵和众人的商议,在大街上摆开了摊子,公开扬言兑换龙币。他们还拉了一个大大的条幅,“童叟无欺”,不过他们只换金银和旧铜钱。城里“有见识”的人闻风而动,先是派人小心试探,结果发现这帮人的确是说到做到,然后就是蜂拥而至。
可令人来气的是,哪些收了宝钞的家伙随后也跑来了,还一起恳求退还宝钞而改为龙币,即使是打点折也行。带着军士在附近守卫的翟国秀,脸色由赤橙黄绿一路变为青蓝紫,手里的刀把子攥得哪叫个紧啊,就差拔出来砍人了。幸亏户部的家伙们鄙夷地斥责道:“天朝的宝物是能用狄夷的钱来换的吗?那也叫钱?笑话,一边呆着去。”
当孙铁匠被人从牢里拎出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头坐着几个官员,傍边还有两个武官,一个凶神恶煞似得,另一个要和善一点,另有一帮军士笔直地站在他们后面。官员中的一个冷冰冰地问道:“犯了什么事?”
“小民失火。”北元规定:烧自己房舍者,笞二十七。孙铁匠不小心烧了自己半个铺子,这种事情,本来只要塞点钱给官吏也就过去了,可是他没有别人要的四十贯钱,结果反而被扔进了大牢。
“什么营生?”
“铁匠。”
闻言,两武官的眼睛亮了,文官的口气也好多了,他点了点头说道:“领个牌子,跟他们走吧。”有两个军士上来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个牌子,并准备拉起他。
孙铁匠以为要被杀头了,身子当时就瘫了下去,口中喊到:“老爷,饶命啊。”
凶神恶煞的武官离座走上前来,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只不过他的力大,这一拍,实在是太像给了孙铁匠一巴掌。“你小子走大运了,”武官笑到,“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高堂。”
“很好,全部带走。”武官和两个军士交代到,两个军士咔的一个立正。回头他又和惊疑不定的孙铁匠说道:“放心,你没事了,而且有你大大的好处。”
孙铁匠跪了下来,向官员和武官叩首到:“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另一个武官走上前来把他扶起,开口说道:“家里的人,能带的要都带上,少一个人,可是要少二十亩地的。”孙铁匠清醒了,这不像是原来官府的人。
“军爷,小人还有一个妹妹,她为了救咱,卖身给城里的周老爷当丫鬟了。”他再度跪了下来。
先前那武官满不在乎地和两个军士交代到:“什么***周老爷、李老爷的,去,告诉他们,左老爷要人。”
军士们咔的一个立正:“是,将军。”
后面的武官再度扶起孙铁匠,并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转头和那两个军士严厉地说道:“在这上面不必客气,他现在是咱们的人,他的家人,就必须交还给我们,外人无权处置。陛下圣喻:自己的人在外面,不能吃亏。明白了吗?”
两个军士胸一挺:“明白了,将军。”
这两人就是左大和刘尚文,他们本来是陪同文官查看监狱里的犯人,按陛下的旨意,这些人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将全部运往流求。
孙铁匠不知道的是,宋军上下,包括文天祥,在东的训导之下,现在最重视的就是工匠。?山战后,文官们还没有看到俘虏的口供,宋军所有的将领已经先看到了部分,其中就有关于工匠方面的。在看到了北元大肆掠夺工匠的做法之后,他们至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这些人是绝不能留给对方的。
现在,凡是匠人,无论你是铁匠,还是木匠、石匠等等,都被宋军放在了首位。军情司为了使被绑来的匠人安心留下,尽可能将他们的家人也统统带来。在待遇上,他们的家人和本人,不分男女大小一律是二十亩地,匠人本身另有朝廷给予的薪俸。
他们两人既然遇到了这件事,当然不会不问,工匠对军械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他们要比文官更重视这个问题。定海城内所有有手艺的人,是第一批被全家带走的。
周老爷也是吓了一大跳滴,这些看起来对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好象不屑一顾的贼配军,突然在孙铁匠的带领下闯进了他的家,要他交人出来,而且为首的两个家伙语气极为不善。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交出人和卖身契,这些人就此扬长而去。
当然,也有一些大户人家明里被宋军强买了许多粮食和其它物品,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收钱。这些人很快就暗中得到了一个凭证,他们将来会知道,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富有远见。
许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际上翁州哪里也一样。
宋瑞并不太关心这些事情,他知道,宋军在定海和翁州的行动,甚至以后其它的行动,都实际上是一种预演,因为所有核心的人都很清楚,这次行动的真正目标是临安。
抢劫也是一项高技术、高协调性的工作,并不是说干就干的,没有演练你做不到高效率,甚至你很可能会造成资源浪费。
宋军并不怕在这里磨蹭,北元江南的部队如果前来哪是最好,这更能造成临安的空虚。至于福建的元军,那主要是北元福建道宣慰使王积翁的部下,这也是一个背叛帝国的大臣。宋瑞他们对他很熟悉,在他们眼里,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但是,宋瑞、张士杰、刘师勇和苏刘义却有了个另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