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炎九年春,当以谢枋得、刘鼎孙领衔的国学院,遵照陛下的旨意,向行朝递上一份相对完整的帝国十年义务教育规制草案时,陆秀夫知道,他的好学生真的是在民政上开始下手了。
陆秀夫非常理解国学院的热切之心。作为圣人的理想,教化天下是每一个真正士林之人的梦。就是他自己,当初在被陈宜中排挤出朝廷之时,在乡下也以教授童子为乐。但千百年来,要真正做到这点,难度却太大了。现在,当这个自圣人以下的千古梦想真的有可能在这个煌煌大宋朝实现时,夫子们怎么会不群情激动呢?
可兴奋归兴奋,陆秀夫也知道,要完全实现这个前所未有的规划,行朝势必要加大在其中的投入,而现在是在战时,并不是执行这个草案的最佳时机。
作为帝国的管家,陆秀夫和赵与珞更多的是冷静。他们在一起商议过后,为了这个新的朝廷规制,又与谢枋得和刘鼎孙一起,共同觐见了陛下。
也许有人会有疑问:东的这个规划和历代的做法差别太大了,别人怎么会那么支持你?
其实这并不复杂,因为后世的很多做法,古人早已有之,后人真的没有多少新意,新的只是知识。
你比如说学校里的“升级”或“留级”这个概念,在宋代的学校,它就叫“岁升”。
而标准化的教学与考核,也早已于中国古代存在。最著名的标准化课本,就是“四:“岁加倍”。
我们的卢居士实际上是在断了别人的财路,他又如何不得到别人的抵制呢?
但此时最令卢世荣恐惧的是,朝廷主要赋税之地、两浙,实际上由于琼州水师在大江上的活动,使得来自其中的税赋,不仅时断时续,而且即使是送到燕京之地的,也多是宝钞,粮食、布帛等实物,根本没有多少。这根本就不是他在进入朝廷以前所能知道的,也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这种情况,不仅对朝廷的财政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反而使京师的百物愈贵。天下之人的怨恨,也就全指向了他。
不仅如此,卢世荣面临的压力还一直很大,因为忽必烈一再催促他尽快改进朝廷岁入的状况。可他再有能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卢世荣已经在夜里经常惊醒,他更看见了自己最可怕的结局。但既然上了船,就下不去了,也许只能就此一搏。
在反复考虑之后,他在老忽的面前说道:“大汗,臣之行事,多为人所怨,其后必有垢臣者,臣实惧焉。”
忽必烈的脸沉了下来:“卿所言差矣,有朕在,何人敢如此。”
他冷冷地看了看卢世荣:“卿之所奏,当行则行之,不必顾忌。朕会命安童给你增加宿卫。”
卢世荣擦了擦脸上的汗,在试探过大汗之后,他的心中稍微一定。
“臣谢大汗眷顾,但臣有一事需请大汗圣裁。朝廷理财,需用懂得理财之人。而这样的人,过去都在阿合马门下,现他们均被罢斥。臣欲择其中可用之人为朝廷所用,然又惧有人指责臣用罪人,故此恳请大汗圣断。”
忽必烈定定地看了看这个下面之人,在停了一下之后,他缓缓言道:“卿不必如此所言,能为朝廷所用之人,朕自当用之。你可将这些人的名单,一并给朕报上来。”
卢世荣之所以提出这点,是他发现,在经历了阿合马之事的清洗后,现在朝廷中均是外行,根本没有多少人懂得理财。而他作为官场的“初哥”,手下没人,很多事情就完全无法实施。但这个懂得理财之人从哪里找?过去他们全在死胖子的门下,自己也只有借助他们了。
卢世荣其实也就是在冒险一搏,他也实在是没有退路了。但这个提议,却彻底将他至于死地,因为别人早已在寻找收拾他的借口。
忽必烈的确在随后和安童的交代中,要他给卢世荣增加侍卫。但安童在他的交代过程中,却从大汗的眼神里看到了游移和不定。
老忽是非常明白有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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