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兄弟又重逢
沈雁爽朗的大笑几声，急步奔到若愚的近前，两人抱在一处，热泪纵横。沈雁抬眼看看若愚身后的婉儿，笑道：“兄弟，我们弟兄分别还没有多少时日，不想到如今你也是成家立业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若愚忙道：“沈师兄有所不知，这位是小弟的救命恩人，万万唐突不得。”
沈雁知道自己口误，他咧着大嘴，尴尬的用手挠着头皮，憨憨的笑了两声道：“小姑娘，别跟我一个粗人一般见识，莫怪，莫怪呀！”
婉儿见沈雁是个直爽脾性的人，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于是笑道：“沈大哥说的那里话来，你和若愚哥情同手足，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呢？”
沈雁听了，纵声大笑道：“这个小丫头聪明伶俐，真会说话，贤弟当真不要白白的错过机会呀。”话音未落，又马上意识到自己又是口不择言，急忙忙将嘴捂上。
武当众弟子见这三个人一唱一和的，全然不把他们当做回事，不由得大怒，嘴里嘟哝着欲抽剑而上。还是那个带头弟子经验比他们丰富，他挥手示意众弟子少安毋躁。自己朝着沈雁一拱手道：“不知这位师兄出自何门何派，这是我们武当与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希望师兄不要插手。”
沈雁听了，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白披了一身人皮，干的却是贼强盗的勾当。适才仗着人多势众，绑架小姑娘，勒索我贤弟，定是为了芑芝花的事情，芑芝花乃是武林奇宝，人人都有权力拿到，凭什么就归你们武当？！识相的赶快滚出一条路来，否则大爷的游龙刀今番要大开杀戒了！”
带头弟子听了，一股寒意直窜上心头，看来此人定是华山派的沈雁无疑，这沈雁凭着游龙刀这些年来也名震江湖，少遇敌手。但真要放他们走，确实又不甘心，他将心一横，也只得硬拼到底了。于是他狂笑道：“沈雁，这几年你在江湖上也多少有些名头，岂不闻武当剑法天下无双么？你若再不知进退，我们连你一起杀。”
说这几句大话他意在将沈雁唬住，哪知沈雁却是钢刀架在脖子上眉头都不带一眨的人，他朗声大笑道：“少你娘在这里装腔作势，以为你沈大爷是被吓大的不成，废话少说，接招吧！”
“刷”的拽出游龙宝刀，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向武当众弟子冲去。
武当众弟子挺剑而上，沈雁久经沙场，区区几个武艺平平的武当弟子怎在话下？短短几个照面，几声“叮叮当当“的脆响，伴着几声惊呼后，长剑纷纷被沈雁震飞，一众弟子面面相觑，捂着被震裂的虎口叹道：“这汉子好大的蛮力！”
沈雁回身道：“贤弟带着那个姑娘快点离开这里，我一会儿到前面找你们。”
若愚道：“大师兄，你自己要多多小心呀，我和婉儿在前面等着你。”说着，拉着婉儿从人群间走了过去，武当众弟子再不敢阻拦，有的还主动向边上退了退。
他点起一支火把，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婉儿，一路经过骷髅地、乱石堆，终于走出了冰风洞外。身上寒意逐渐退去。他眼望着婉儿，满意的笑道：“婉儿，我们终于将芑芝花拿到手，只等走出隐雾山外，就可以回翠竹谷复命了。”
婉儿道：“是呀，多亏了你那个口无遮拦的师兄，我们才能顺利的脱身。”
若愚随口应道：“是呀，是呀。”但方才那一件事让他此时想起来也匪夷所思，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婉儿妹妹，你若真心将我视作哥哥，就不该有事瞒着我。”
婉儿笑道：“若愚哥，你是说方才我在那两个武当弟子的看护下，如何一眨眼便逃脱的事情吧。”
若愚听了，忙道：“是啊，是啊，婉儿妹妹，你一个弱女子，怎能又有这般惊人艺业。”
婉儿道：“我自幼和公公婆婆一起生活，他们两个可称得上隐居世外的绝世高人，每日里都讨论武学，习练武功。我求他们也教我一些武艺，他们却只知道让我干这干那。在我稍大一点后，每日里便开始上山砍柴，采些山菇野菜回来做饭。好几次遇上野狼、黑熊等猛兽，都差点命丧其口。于是，我回来苦求婆婆，言明若自己被猛兽吃了，每日做饭洗衣都得让她来做了。最后，她终于交给我她的独门轻功“逍遥步法”，日后，我勤学苦练，功力大进，到现在就连婆婆也追我不上了。方才若不是我身困体乏。无意间被他们捉住，换上平日他们再来几倍的人，也绝难将我捉住。”
若愚道：“婉儿妹妹，你既有如此轻功，又为何在过凌云桥时不飞身而过，偏要和我一起落到桥下，同涉险关呢？”说完，他竟还有些沾沾自喜，想象着莫非在过桥时婉儿不忍弃我而去，意在于我共赴危难！
哪知婉儿一撇小嘴道：“当时要不是你的手牢牢的抓着人家，凭我的轻功，眨眼就过桥去了。”
“哦，”若愚听了，尴尬的将目光转向别处，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没想到婉儿还身负如此绝学，难得她平时隐藏得如此之深。临行前自己心里还想不通，为什么老婆子会派婉儿前来取这芑芝花，若没有绝技在身，她如此决定岂非傻的跟水中捞月一般。但此刻他的心里更多却是欣慰，将来自己再和她遇上什么危险时，也就不必着力为她分心了。不过随即他又明白过来，婉儿的轻功只是防身之术，她的内功修为却是毫无建树，所以才耐不住冰岩边的奇寒，晕倒在岩下的。
两人正说话间，沈雁从后面也跟了过来，因为很远就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了。若愚忙迎上前去，感激地说：“小弟这次又多亏大师兄出面相助，若愚心里不胜感激。”
沈雁一听，脸色一沉道：“我说贤弟，你为什么总是这般婆婆妈妈的，莫非你是个妇人不成，我与你手足情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番啰嗦！”
若愚心头一热，这个大师兄的脾气他自小就知道，向来是古道热肠，扶危济困却从不图回报。于是嘴里附和着“是，是。”他话锋一转道：“大师兄，小弟实在想象不到你我竟能在此处相遇，你在野狼坡拼死将小弟救出，自己却身陷重围，你是如何脱身的？”
沈雁仰天大笑道：“我沈雁非但没死，竟然还有一番艳遇，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弛神摇呢？”
若愚没想到沈雁也是有如此好运，忙追问道：“大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雁一脸的得意道：“在我自知自己性命难保之时，一个美丽的妇人从天而降，她自称是“雪魔女”水芙蓉，那帮魔教妖人慑其威名，不敢与她交恶，便四散而去。她赠我疗伤药之后也飘身而去，看得出，她的眼睛里对我仍有眷恋之意。”
旁边的婉儿听了，“噗哧”一笑，暗道这个鲁莽汉子看来也挺痴心的。
若愚道：“那接下来又如何呢？”
沈雁接着说：“我先找了个僻静之处休养了一夜。第二天在山上寻了些吃的，晚上我夜上华山派，抓了一个弟子，从他的口中得知师父已被安葬在翠微峰，你昨夜来华山打探消息，不慎被陶望甫觉察，危难之际，你幸被一个黑袍人救走，还夺走了他的紫霞剑，我一听心中痛快之极，稍不留神，那弟子便跑向了旁边厢房，边跑边大喊着“不好了，沈雁又勾结魔教来偷袭华山了！”我听了，肺都气炸了，纵身向他追去，可两旁厢房中突然窜出数百名华山弟子，我正愣神之间，从空中飘下一个黑袍人，他脸上罩着黑纱，朝我低声骂道：“蠢材，还不快走！”
若愚惊道：“又是那个黑袍人，他总是出现在我们危难之际，神秘莫测而又武功奇高，他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凌虚师伯，抑或是冲虚、空虚两位师叔？”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道：“不会，不会，空虚师叔没有那样魁伟的身材。大师兄，那个黑袍人将你引向何处呢？”
沈雁道：“那黑袍人伸出手来抓住我的右臂，我就不由自主的随他凌空而起，直到了华山山门外的密林处才停下，我拜请他留下姓名，容日后相报，他却淡淡的留下“欲解心中不明事，二人夜上翠微峰。这句偈语后，便飞身离去。”
若愚低声念着：“欲解心中不明事，二人夜上翠微峰。”他突然灵光一现，自己被那个黑袍人救走后，那个黑袍人不是也留下相似的一句话吗？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紧皱眉头道：“看来这“二人夜上翠微峰”中的“二人”指的是你我，但不知为什么要你我一起到翠微峰上才能使真相大白呢？”连日来被追杀陷害的经历使得他又心生警觉，他暗自想着，这也许也是仇人故设的陷阱，其意在将我和大师兄一齐诱上翠微，好一网打尽，可他又为何将华山至宝紫霞剑交给我呢？看来，此人定是行侠仗义的江湖同道，不忍见华山落入奸人之手，故暗中出手相助。
沈雁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择日夜上翠微，找到那个黑袍人将一切问个明白。”
若愚又道：“那大师兄你为何到这隐雾山中呢？难道你也是为了芑芝花而来？”
沈雁笑道：“正是，不过我却不是为了自己。”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婉儿道：“我想，沈大哥是想拿到芑芝花后，去讨那个“雪魔女”的欢心吧。”
沈雁大笑一声道：“这个小姑娘真是聪明，不错，我确实想拿到芑芝花之后献给水姑娘，感谢她的两次救命大恩。”
若愚吃惊道：“两次？难道大师兄此后又遇到魔教贼人的埋伏了。”
沈雁道：“正是，我本想寻你，可茫茫然不知你在何处，只得独自下山。每日里出入酒肆茶馆，希望探听到你的消息，一日里，果然打听到你去青城方向去了，我料想你大概是想投奔青城派李师伯，于是便日夜兼程的赶往青城。”
沈雁顿了下口气又道：“在一日半夜，我终于赶到了青城山下。正想歇息一下，明日前去拜望李师伯。可迎面走来一个独眼的怪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刀身有个窟窿的破刀，一边走一边乱骂着什么，我侧耳倾听，原来尽是咒骂李师伯的话，我怒从心起，起身与他站在一处，刚开始我与他战成平手，可后来来了一个帮手，我就战他们不过了。只得转身逃走，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被他们追上，这时，水姑娘又像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及时赶到，她力敌二人，寻个机会将我救去。我千恩万谢甘愿贬身为奴侍奉于她，可她却说有缘人自会再见便转身不见。我不敢在上青城，寻思倒不如备下一份厚礼，到再与水姑娘见面之时奉上，前思后想，练武之人莫不以芑芝花为天下奇宝，于是便赶到隐雾山，不想与贤弟在此处相遇，真是快事一件。”
若愚听到沈雁是要将芑芝花交予水芙蓉，左右犯了难处，一旁是事关婉儿的大事，一旁是情同手足的大师兄，他真难以分清孰轻孰重。于是道：“大师兄，实不相瞒，那芑芝花现在就在小弟的怀中，若非小弟有紧要之事不得不将它交予别人，小弟实在应该成人之美，将芑芝花交予师兄，以讨得水姑娘的欢心。”
沈雁听了，纵声笑道：“贤弟不必为难，你只管将芑芝花交予别人吧，天下好东西多得是，我还可以送别的东西的。”
若愚听了心头热浪翻涌，半晌才说道：“小弟欠大师兄的情义，这辈子都报答不尽，请受小弟一拜。”说话间，又要倒身下拜。
沈雁听了，急捂上耳朵，气呼呼的说道：“又来了，你可真是个妇人，又要拿这谄媚之词打搅我，你我弟兄何须如此客套！”
婉儿在旁边见了，拍手笑道：“沈大哥说得好，有些人经常拿这些繁文缛节来打搅人的清净，我都听腻了。”
若愚苦笑着抬起头来，口中不迭的说道：“见笑。。。。。。见笑。。。。。。”
沈雁道：“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其他二人点头称是，正准备离开。
“想走，留下芑芝花再说！”话音刚落，从冰风洞旁两侧闪出一大群江湖人士。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得清他们的装束，若愚见这群人中有丐帮、崆峒、雁门等派。还有几位的头皮在月光之下闪闪发亮，若愚仔细一看，怎么还有本该斩断六根杂念的少林中人？看来人人是奔着芑芝花而来。霎时间，若愚又回想起在冰风山洞内地上遍布的肢残体缺的骷髅，当年的一幕如今莫非又要重演？
若愚高声言道：“各位都是江湖同道，我们刚才是曾拿着芑芝花来着，不过，早被武当众弟子抢去了。”他话还没有说完，那群倒霉的武当弟子从洞中一个个走了出来。见若愚等人又被江湖中人截住，那个带头弟子心中暗暗叫好，他将手一指若愚，阴笑道：“各位江湖朋友，千万莫听他的，芑芝花正在他的怀中。”这一帮人听他这么一说，便摆开一个扇形，死死挡住三人前去的道路。带头弟子用手指捻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小胡子，幸灾乐祸的瞅着若愚三人。
沈雁见他那副小人德行，眼中都冒出火来，大骂道：“***，刚才还死皮赖脸的求大爷饶了你的狗命，这么一点功夫就不认得你沈大爷了，真是你妈的贱种！”他抽出游龙宝刀，欲纵身砍下他的脑袋。若愚一把将他拽住道：“大师兄，江湖同道要以礼相待，他再可恨也不好伤他性命，否则楚师伯那里也不好交待。”他双手抱拳向江湖群雄施礼道：“各位江湖同道，莫听信奸人挑唆，其实芑芝花无论是谁服用，都是一样为天下苍生谋取福祉，既然是小弟先到先得，还请各位念在同门之谊上，放小弟过去，小弟在此谢过各位了！”
群雄中走出一个天山派的大汉，他一脸横肉，目露凶光。手持一把阔口巨刀。他一双巨眼斜着看了看若愚，旋即说道：“什么江湖同门之谊，你这个华山叛逆也配和大爷我讲什么同门之谊！华山陶掌门已经发布江湖追缉令，你和姓沈的人头每个一千两，今日你若是交出芑芝花，大爷便留你一条狗命。”一说话便如同隆隆炸响的闷雷。
若愚小声在沈雁耳旁道：“大师兄，你先替我挡上一阵。”沈雁一晃游龙宝刀，人便纵身到大汉近前，两人战在一处。趁江湖群雄纷纷关注之时，若愚几步走到婉儿身边，从怀里取出芑芝花来，塞给婉儿道：“婉儿妹妹，你先用轻功过浮桥在前面等着，我和大师兄稍后便到。”婉儿知道此战凶多吉少，本有意留下，但若留下只怕倒让若愚系挂，于是轻声嘱咐若愚小心，身形一晃，转瞬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一旁几个江湖中人看见婉儿离去，猜想她定是将芑芝花也带走了，忙嚷道：“快抓住那个小姑娘，芑芝花就在她的身上。”十多个人各擎兵器，向婉儿离去方向便追，但只见夜色朦胧，婉儿早已是杳无踪迹，只得又扫兴而回。
沈雁和那个天山大汉战了几个回合，沈雁暗道：对方高手云集，我若和他久战不决，恐怕情势于我方更是不利。此时，正好那大汉一个“泰山压顶”，大刀挂动风声，直奔沈雁头顶劈来。沈雁道声“来得好”，举刀便挡，耳听得“当”的一声巨响，沈雁故意做出一个承受不住的动作，身体后仰，眼看便要倒地，那大汉嘿嘿一笑，忙探出大手直取沈雁手肘的曲池穴。沈雁就等他这一招，于是左手五指轻叩，牢牢的掐住他的神门穴，略一施力，那大汉便手臂酸麻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量，沈雁借势前送，那大汉便平着飞出，沈雁再在他后心上重重补上一掌，那大汉便惨叫一声，像块笨重的木头一样跌落在一丈之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站立不起。
江湖群雄见沈雁几招之内便将天山大汉撂倒，不由得一阵惊叹。其他天山门人眼见同门受辱，将沈雁恨的是咬牙切齿，纷纷拔出刀剑，想一拥而上。眼见得月影下紫影一闪，“嘡嘡嘡”几声清响，几个人便惨叫着丢刀弃剑，倒在地上“哎哟，哎哟”不住的叫唤着，他们的嘴角边竟渗出鲜血。江湖群雄看得眼都直了，口张的大大的，半天没有合上。
沈雁却是喜出望外，他望着停在眼前的紫色身影惊呼道：“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