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穿什么好。穿睡衣,显得不庄重,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真怕有勾引男人之嫌。穿别的什么裙子,在家里又显得很不自在。最后,她选中了一条白底红花的短连衣裙,那样看起来,自己也更活泼一点,和这个比自己小一轮的年轻人在一起,她必须把自己的年龄尽量往小处去打扮,和谐而不失庄重。)
何雨轩自从和高凌风走到一起,就非常自闭。维克多?雨果曾认为“把宇宙缩减到一个人,把一个人扩张到上帝,这才是爱情”。对何雨轩来说,宇宙的范围并不比高凌风的背影大。其实这个城市里还有她一两个初中时的同学,以及表亲戚,她都一概懒得联系。
何雨轩把自己软禁在这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一个月得交700元的房租。她当初有些希望高凌风给她出房租,可是他始终没有说过。其实即使他说了,她也会拒绝。因为她并不是因为看中他的钱,才决意要和他在一起的。但是高凌风的回避到底让她心里生起许多的失落。不是常常有很多男人在外包养情妇吗?她算不算他的情妇?“情妇”这个词是让她很鄙夷的,过去她和他在一起,做完那事,她曾问过他:“我是你的什么?”他也不假思索,自以为是地回答:“是不是社会上人们常说的情妇?”她当时很气恼这个称谓,却在嘴上温柔地纠正:“爱人!应该叫爱人,难道你不爱我吗?”其实她深知自己才是自欺欺人,这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他不可能因为她而舍弃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她实际上沦为了自己一向所不耻的所谓情妇。她为此感到沮丧,而且无奈。现在她一个月没有工作,生活的来源是母亲在她临走时悄悄放进她皮箱里的两万元钱。母亲预感她的女儿在同时失去工作和家庭以后必然面临巨大的困难。意大利有句谚语:母亲的心是女儿的天堂,她为这份母爱深感歉疚。起初她是准备一个子儿不花,等过些日子回家再如数奉还的,可是她现在不得不动用这笔救济金。
为了生活不至于过分拮据,何雨轩不得不抹干眼泪,开始写作。她关掉手机呆在家里,心无旁骛两周写了十二篇小说和散文,然后用电子邮件发往全国各地大大小小三十多个报刊媒体,居然每篇文章都发表了。而且《临江都市报》的编辑马林邀请她**情婚姻家庭栏目的专栏作家,希望能见到她的个人简介和照片。她立即高兴地跳起来,像一个黑暗中穷途末路的人忽然发现有人为她专门擎起一束温暖的灯光,使她看到生活终于向她打开了另一扇门,而开启这门的金钥匙就是她的文学天才和对于情感的彻悟。
何雨轩想把自己的喜悦找个人分享,可是找谁呢?她打开手机,决定跟自己打个赌,看谁在10分钟内打进电话,他就是应该分享喜悦的人。如果可能,她会尽量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她望着凉风习习、细雨霏霏的黄昏,希望在每一秒钟开花,又在每一秒钟凋落。在她就要失望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她母亲宋健玉。她妈说再打不通电话,她就要来临江市登寻人启事了。她忙问:“什么事?这么严重?”她妈说:“想你啊,你不想妈,妈可不能不想你!多好的日子你不过,偏一个人跑那么远,活受罪。天热,你的体质又不大好,别中暑了!”她说:“妈,我好着呢,别担心我,您自己照顾好身体!”唠唠叨叨,叙了一番家常,何雨轩的眼泪又来了。是啊,自己为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连亲人都忘了,值得吗?别想他的好,多想他的坏吧!这样或许可以堵塞对他的无尽怀想,也应该是疗伤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