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落雨城,大街上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得得得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黑白两影交错一闪,便没了踪影。
烈日当空,但空气中仍残留着雨的气息,清新、凉爽,没有一点燥热的味道,正是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这落雨城虽不是南方大城,但城里建筑却大多极尽奢华。其主要原因就是此地风景秀丽,四季如春。那些达官贵人、商贾地主多在此处置办家产,落雨城可谓是富人的后花园。
是以,落雨城虽大,居民却不是很多。落雨城的酒楼店铺,也多以“精”“奇”“巧”“贵”为主。就算是一般的店铺,其装饰也极尽心力,一个个飞檐画角,好不养眼。
落雨城城北有一酒楼,名落雨轩,远近扬名。凡到落雨城之人,无不前往一试。
纵使此时闲暇时分,酒楼前仍停着十数辆华丽的马车。其中两辆竟是桃木所制,上披蚕丝,下铺鹅绒,四角还挂着明珠。不过马车旁边,八名彪悍的爪子冷冷的杵在那里。钱财虽然露白,却没人敢打主意。
得得得得得得!几个爪子不由的眼睛一跳:好快的速度!一边想着,锐利的眼光瞟去,两匹马渐进,而马上之人竟是两个道士:其一约十五六上下,眼光虽精,却华而不实、聚而不凝,道行应该不深;其二身形健硕,稳如泰山,太阳穴微微凸起,顾盼之下,杀气凛冽,难道是道武双修?再加上那杀气,必然是个狠角色!众爪子暗暗的判断着。
“吁!”小道士瞅见落雨轩三个大字,一笼马头,白马长嘶一声,前蹄微抬,便已停住。好马!几名爪子一震。
“慧可师兄,既然来了就歇歇脚吧?”小道士朗声道。
“悉听尊便!”
几名爪子只觉眼前一花,那道士已经跳下了马,冷冷的喝道:“小二!”
“两位道长,里面请!”一见这场面,落雨轩中立时有三名小二迎了出来,其中两人上前牵住马匹。
“喂最好的饲料!”小道士冷道,一边随手摸出几个珠子,单手玩了起来。那八个爪子眼前一亮:好精细的手法!
这二人正是天虎和慧可,两人计议一番,都觉的慧可那光头太显眼,于是便穿起道服,戴上帽子,扮作天虎的师兄。
天虎入茅山宗时间尚短,葛华还没来得及为他定做合身的道服,所以天虎穿的道服,也大多是葛华的,只不过葛华没有穿过而已。道服又大多宽大,所以慧可虽然体形彪悍,却也勉强穿的上。天虎干脆又分给慧可一把长剑,让慧可背在身后。这一来,谁还认得出?
“汗血马?”招呼两人的小二倒是好眼光,微咦了一声道:“小四,小六,和喂马的师父说一声,这两匹马各占一槽,饲料用鸡蛋混上新鲜的苜蓿草!”
天虎闻言,心道,难不成还让那个马场主说对了,汗血马就是啊哈马?眼骨碌一转,笑道:“小二,懂得蛮多的。”
小二微微一笑:“道长谬赞了,既然做这一行,就要多看看,多听听!两位道长是第一次来吧?”一边引着两人进了落雨轩,一边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这落雨轩内部的构造极尽精巧之能事,每一摆设,无不是精巧之物,而且都恰到好处,就连地上的红毯,也是鸭绒梭织。但慧可是少林俗家弟子,对这些自然没什么感觉,只略微看了看,那眼神,和看茅房没什么两样。
天虎,天虎的眼光现在都集中在这小二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落雨轩的内部:“小二,贫道那两匹可是宝马,你就用这两样饲料?”
那小二见两人古波不惊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判断:第一次看到落雨轩竟然这么平静,这两位一定是大人物!于是打迭起全身的精神,道:“道长,那大麦、羊油饼、骆驼奶这三样,小店都没有。还请道长见谅。不过汗血马最喜苜蓿,……”
天虎一边听,一边微笑着点头,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懂,只是跟着打诨扯皮。但那小二却油然升起知己之感:这个道长,真是平易近人!
三人走进阁楼中的一雅间,那小二道:“两位道长,请问吃些什么呢?”
天虎笑道:“沏壶好茶,时令的水果上四样,一定要新鲜,点心也上四样。”那小二招了招手,一名周身红缎的姑娘走了过来,小二回首吩咐道:“沏壶新茶,君山银叶吧,桂味荔枝、象山蛇果、玫瑰金橘、奶昔黄蕉各上一些,还有……”
天虎这才四下里打量起来,可怜他一个天搏赌庄的小伙计,见过多大世面,只是觉得比红花坊的雅间还要好一些而已。
那小二吩咐好,回头问道:“两位道长,用甚么酒?我们这有十年陈酿的茅台。”
天虎道:“好吧,先打五角对付着吧,下酒菜挑你们拿手的,来八碟即可。”
小二又回身吩咐起来,不一时,鲜果点心逐一送上来。天虎随便尝了一点,向那小二招手道:“小二,过来一下。”
那小二闻言,急忙回身合上雅间的木门,这才折身上来:“道长有何吩咐?”
天虎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金,扔过去。那小二一把抓在手中,随手一抹,便揣在怀中,道:“道长有何吩咐?”
天虎想了想,道:“这两日,有没有面生的道士来过?”
小二悄悄捏了捏那块碎金,心知是十足的赤金,心中不由得窃喜:果然是大人物,出手如此豪爽!一边尽力的回忆道:“昨日晚间,是有三个道士,面生的紧,有一个又矮又胖,一看就不是中土人士!”
张清!东海人士!天虎想起庐阳道人的话,心中不啻一喜,又摸出一块碎金,放在桌子上,道:“可有关于此人的其他讯息?”
那小二一见,眼中冒出炽热的光,半晌方收回道:“道长,这金子您还是收回吧,小的只知这么多!”
天虎点点头道:“你拿去吧,贫道拿出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多谢道长,”那小二凑近了点,眨着眼睛道,“和那三位道长同来的,是揽月阁的三位姑娘,一直陪着三位道长喝酒,在她们那里,定能问出些什么!”
天虎微笑着把那块黄金推过去,道:“那三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二边把金子收入怀中,边道:“揽月阁有四名红牌,他们一次就叫了闭月,羞月,沉月三位。”最后又补充句:“两位道长放心,您问的事一定烂在小的肚子里。”
刚退回去,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一个玉瓶端了进来,一霎时,香气扑鼻,沁入心脾,溢散满屋!天虎瞅着那玉瓶中晶亮透明、微有黄色的琼浆时,忍不住叫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