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在孩子们这儿一玩就是一个多月了。这期间,杨大海带她去过一次雁塘工地,见到了杨三贵张金花,还有王小光。工地的生活看上去真艰苦,看上去比在家里种地还要辛苦,杨三贵和王小光他们一个个都成黑人了,张金花还和在老家的时候一个模样,似乎还发胖了一些。工地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在那儿吃过了一顿钣之后就走了。中午的时候,工棚向前进就是一个大蒸笼,走进去里面,一股热浪就会扑面而来,在里面坐不到三分钟,浑身就要湿透了。杨三贵他们两口子要她在回家之前再去一次工地,说是得买一些东西给娃儿们带回去。唉,他们两口子在外面挣这些钱也不容易的,她回去以后得把他们情况说给孩子们听听,让孩子们在学校里面用功一点,这样才对得起在广东的父母。
吴玉兰虽然人在广东,可是心里却放心不下家里。家里的那一大堆事情扔给了杨二贵,不知道他能不能忙过来。她最担心的就是猪圈里的三头猪,三头猪有一百斤了,她想等挖了土豆以后,煮一段时间土豆喂它们,接下来玉米就上来了,再打一些玉米糊喂一下,到秋天的时候就可以先卖一头,年底的时候再卖一头,最大的那头猪留着杀了做年猪。她在广东玩了这样久,不知道猪又能会瘦多少,说不定等她回去的时候,猪不但没有长,反而瘦下来了。吴玉兰对孩子们说,想回家了,可是孩子们总推说忙,没有时间送她去车站。她其实知道,是孩子们不让她走,想让她在外面多玩几天。可是吴玉兰却总是挂着家里。这天中午,孩子们回来吃过饭就去上班了,吴玉兰洗涮完毕,头有点昏,就锖了张席子在地上睡起了午觉。天气太热了,睡在地板上比瞧得起床上凉快多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好久没有这样睡过午觉了,不知不觉就昏睡了好几个小时。
就在吴玉兰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把她吵醒了。她本能地睁开眼睛,从床坐起来,听外面的动静。要是在老家,听见门外有说话声,她早就去开门看谁来了。不过在外面,孩子们交待过她,外面坏人多,不要随便开门。所以她虽然坐起来了,却不敢去开门,生怕一开门,就从外面钻了一个坏人进来。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脚步声在某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说话声依旧一继续。吴玉兰凭着自己的判断知道,说话的人正站在她的门外。然后,她听到了一窜金属的响声,那是掏钥匙的声音吧!是的,正是掏钥匙的声音。因为紧接着,她听见有人把钥匙插进了锁里面,把锁转得直响。吴玉兰的心里头紧张起来。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贼来啦!然后,她的脑子一下子乱了。这贼到底有多少人?按门外的说话声判断,至少有三个人,可是还不知道他们后面有没有接应的人员呢。出租屋里面的人全都上班去了,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呀!吴玉兰害怕极了。她很想叫出声来,可是听孩子们说,外面的贼歹毒得很呢,你叫出声来,他就拿刀子捅你。说到刀子,吴玉兰就更加害怕了。那刀子可是不认人的东西,谁挨上一下,轻的受伤流血,重的就很难讲了。越是怕,她的脑子里面就琥乱了。脑子一乱,她就更加没有了主意。她的心里??跳得厉害,时间过得真慢,似乎凝固了。吴玉兰费了一会儿,说服自己镇定,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半点声来。虽然风扇开着,可是她觉得特别热。伸手向背后摸过去,已经流了一身的汗,衣服早已湿透了。这个时候,吴玉兰最盼望有人来救她。哪怕来人个在门外叫一下她,她的胆量或许也会大一些。可是除了外面那几个人的说话声,还有钥匙在锁里面转动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吴玉兰有点绝望了。她想:或许真有一场大的劫难在等着自己呢!现在没有别的指望,就指望门和锁牢固一点儿,让外面的那几个家伙费一点力气再把门打开吧。这样,或许在他们打门的这段时间里,突然会冒出一个救星呢?吴玉兰这样想着,她把目光投向那扇门。那是一扇铁门,厚厚的铁门。这扇门有两把锁,一把暗锁,暗锁有三道保险。她也锁了三道。想必把这三道保险全部打开也没有那样容易。除了这把暗锁,屋里面还有一个门闩,那门闩可是一根很精的圆铁柱做的,所以就算他们攻破了暗锁,还得弄开门闩,才能进到屋子里面来。吴玉兰这样想着,心里头稍微安静了一点。可是依旧还是紧张着。或许等一会儿,那几个人就攻存了所有的机关,闯了进来呢?拿一点东西去也没有什么,出租屋里面也没有多少贵重的东西,她就是怕那些贼在屋子里面搜不到付钱的东西,真的会拿着刀子捅她几下。那样的后果太可怕了。
吴玉兰正这样响着,铁锁打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去了。很快脚步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脚步声消失了好一会儿,吴玉兰心里头还在怕着,她担心那几个人过一会儿又来了。这样窝在屋子里面不是办法,得打开门来看看究竟。吴玉兰小心地打开了门,探出头向外面望去。走廊一个人影都没有,整层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不知道这样的平静之后,会不会突然出个什么危险的事情出来?吴玉兰越想越害怕,也不敢在屋子里面呆了,锁了门,下楼找房东老太婆去了。
老太婆正坐在缝纫机前面发呆。吴玉兰把刚才的经过讲给她听了。房东老太婆告诉她,那是误会。她说自己一直都坐在这里,楼上去了个什么人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坐了老半天,才上去了三个年轻小伙子,那三个人是住四楼的。老太婆想了想,说:“肯定是那几个人上楼的时候记错了,本来要到四楼,谁知却把三楼错当成了四楼也未可知。别看我这栋楼,从我接手开始,只发生过一次失窃事件,从那次以后,我就让房东老板装了摄像头”,说着她指着她卧室里面的一个电视屏幕给吴玉兰看“每间房子的动静我这里都看得一甭二楚。”听老太婆这样一说,吴玉兰才放下心来。在楼下坐了一会儿,那三个年轻小伙子下楼。老太婆对吴玉兰说:“刚才就是他们几个上楼了,他们也是在工厂上班的,可能是工厂安排调休,今天才没有去上班。我主这里住的年轻人,都是有工作的,没有工作的人我不让他们住进来。” 听房东老太婆这样一说,吴玉兰也就没有刚才那样害怕了,她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眼看就要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才回去做晚饭了。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吴玉兰却不想在广东玩了。
家里又开始忙起来了。吴玉兰刚来广东那一阵子,杨二贵还想着让她在外面多玩几天,可是杨二贵硬撑了一个多月,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天亮就起来干活,忙到天黑事情还没有忙完。所以他也三番五次打电话催吴玉兰回去。虽然孩子们还留她在外面玩一段时间,待到秋后再回去,可是吴玉兰知道自己确实该回去了,于是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坐上了开往西州的长途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