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这深更半夜里，手机铃声穿过夜色，传到耳朵里面就特别刺耳，刘如玉刚刚进入梦乡，手机铃扭就把她吓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跳顿时加速了。她从枕头边上摸出了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通常情况下，在深夜打进来，而且只响一声的，准是**彩的电话。这些电话，真是烦死人了。刘如玉放下手机，又闭上眼睛睡下了。折腾了半夜，她突然特别想睡觉了。可是，还没有睡着，她又想上厕所了，于是打开灯，起身去洗手间。她发现贴身的衣服上有血迹。流血了？看样子孩子真的要出生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灯，把早就收拾好的包包话在床上，然后就去找钱。钱放在箱子里面，箱子上面放着好些东西，得把它们全部搬开了，才能拿到箱子。这个时候，杨大海还像一头猪一样在打着呼噜。刘如玉没有叫她，她怕时间来不及，于是动手搬起推在箱子上面的物品来。不过，在搬箱子上面的那一堆物品的时候，她倒是希望杨大海和孩子能心有灵犀，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一连搬了好几只袋子，却只听见杨大海均匀的呼吸声。这个死人，这个时候还睡得这样香！刘如玉倒是特别生气，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这下才把杨大海吵醒了。杨大海闭着眼睛问她：“你在干什么？”刘如玉说：“我在找钱。”一听说在找钱，杨大海倒是马上从床上坐起来了。他问她：“要生了吗？”刘如玉说：“刚才已经流过血了，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听刘如玉这样一说，杨大海才紧张起来，他对刘如玉说：“你先坐下来，换一套干净衣服，我来找钱。”说着就跳下床去翻箱子。

等杨大海把钱揣在身上的时候，刘如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沿上，一只手还抓着那几只袋子，生怕忘记了该带的物品。杨大海坐到床沿上上问她：“肚子有没有疼？”其实刘如玉自己也感到奇怪，刚才明明流了液体出来，把衣服都湿透了，怎么她的肚子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她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丝疼的感觉。可是她不放心，得打一个电话到医院去问医生。打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有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接了她的电话。估计值夜班的医生刚才睡得正香呢。刘如玉报了姓名，说了自己的状况，医生对她说，凭她说的病状，像是要生了，可是没有见到她本人，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让她马上打医院门卫室的电话叫车。

医院的车子倒是免费接着的，不过虽然是免费接送，可是刘如玉还是没有那样快打电话过去。因为她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她想：如果不是，等下到了医院，不被别人笑话才怪了。她又坐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觉得不放心，才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告诉接线生，她在金发电子厂门口等。

一切准备好了，两个人才起下楼来，准备到工厂门口去。楼道的路灯坏了，房东老太婆吝啬那几块钱，迟迟不肯换灯泡。杨大海两手不空，提着行李，刘如玉拿着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一步一步起到了楼下。大门锁起来了。每天晚上十二点钟一到，大门就会被锁起来，他们这些房客，是没有大门的钥匙的，这个时候出去，还得叫醒房东老太婆开门。杨大海算了一下时间，对刘如玉说：车子没有那样快到，我们再等几分钟才叫老太婆打门吧，在屋子里面总比在外面要安全一些。他说的不无道理。这三更半夜的，从出租楼到工厂虽然没有几步路，可是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路上有什么样的人在行走呢。要是碰上了坏人，可就麻烦了。两个人在楼道里同站了一会儿，刘如玉的手机响起来了，是医院司机的电话：“我现在已经在金海工业区的牌坊门口了，你们准备好没有？”刘如玉说：“我们准备好了，在工厂门口等你。”于是，杨大海才却叫房东老太婆开门。可能是人上了年纪的缘故，一睡着就睡得太沉了，所以杨大海在她的房门外大声地叫她，使劲地敲门，声音大得几乎整栋楼里面都听得见了，可是老太婆却没有一点反应。刘如玉也上来和杨大海一起叫，两个人叫了好久，才听见老太婆应了声：“谁呀。”刘如玉说：“阿姨，快给我们开门，我们要去医院。”老太婆才眯缝着眼睛，提着一串钥匙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为他们开了门。两个人则走出出租楼，刘如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又是司机的电话：“你们在哪里呀，金发电子厂门口都没有人。”刘如玉说：“我们正在路上，两分钟时间就到了，麻烦等一下。”地是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向工厂大门口走过去。刘如玉刚走几步呢，肚子就开始痛起来了。应该是阵痛吧。她只好弯着腰，慢慢地向前走。没有走多远，肚子又疼了起来。又得等疼痛过了再走。等两个人赶到工厂大门口的时候，救护车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刘如玉上了车，阵痛就更加频繁了。一阵接着一阵，这一阵刚过，还容不得她休息一下，下一阵就来了。起初的疼痛还可以心忍受得住，渐渐地，越来越痛了。那种痛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仿佛有无数只手，在一起扯着她的内脏，直痛得她想呕吐。进了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扔给她一句话：要生了，不过没有那样快，估计最快也得到天亮才能生。刘如玉看了看表，才三点多钟。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这是一个三人房间的病房，不过才住了两个人。医院还算有点良心，空出一张床出来，好让陪护的家人在床上休息一下。和刘如玉同病房的也是一个外来工，从大西北来的，生了个人健健康康的儿子，就要出院了。那个孩子也真是乖，整个晚上都在睡觉，很少听见他的哭声的。人家孩子没有哭，可是刘如玉却想哭了。自从进了病房以后，那种疼痛就时时伴随着她。晚上吃进胃里面，还没有来得及吸收的那一点食物全部吐了出来，食物吐完了，拦着就吐胆汁。杨大海没有见过这种阵势，跑去找值班的医生，医生看了看，淡淡地对他说：“这是正常现象。只要血压不升高，就没有事。”刘如玉躺在床上的时候，倒是有值夜班的护士，时不时来给她量一下血压，测一下胎心音，也有医生来检查过，医生还是那一句话：孩子最快也得等到天亮以后再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