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拿起《小说选刊》一转身就坐在我的床沿上,气呼呼地说:“昨晚上手气就是太霉,遭了一百多,心子把把都输痛呐。今晚上想报仇,小李子和老陈吃了晚饭跑得风快,两爷子肯定又跑到后面竹林盘里的花茶馆看黄色录像去啦。”
周姐的工作很简单,主要负责我们三十来号人每天三顿准时开饭。除此,她还兼做些烧开水打扫厂长办公室卫生之类的杂事。她是安岳人,嫁到成都龙泉一个篾匠家。她对人很热情,就是喜欢斤斤计较占点小便宜。她是拿月薪的,一个月650元。除去每个月带回家一大半,剩下的两三百块钱基本上都用在打牌上。如果输光了,就找黄厂长预支点工资,反正不能耽搁了她打牌。一般情况下,周姐在晚饭后心就要发慌,手就想找痒。匆匆收拾好厨房后就东喊西叫凑够搭子打上几圈麻将,才可以睡得安稳。
成都是个闲适的城市,没事打麻将斗地主几乎成了主要休闲方式。周姐偏偏是那种牌臭瘾大想赢怕输的主。手气顺时,她满面春风趾高气扬;运气霉,她黑嘴垮脸唧唧喳喳牢骚脏话漫天飞。典型的赢得输不得。厂里的工人一听到她喊打牌就发怵,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尽量推掉,实在推不掉的只有硬着头皮舍命相陪。
周姐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忒厚,从不在乎别人说她没有牌风牌德。管你乐不乐意,只要碰上就往麻将桌边拖。锻工房的老陈,车工李德强,还有美女副厂长肖梦荷是最经不住周姐死缠烂打的。久而久之,这四人基本成为最固定的牌友。当然,为了拉拢李德强和老陈,周姐打菜时没有少给他们添几块肥肉。
桌前一坐,老陈都要先讲规矩:“打牌就打牌,不兴发气,不兴乱骂哈。”
周姐当然知道老陈在针对她,就精灵地把矛头转移到肖梦荷那边:“先说好,坐下来就不准换人措手气哟。”
如果黄厂长正好坐在旁边就要起哄:“哪个在换人措手气嘛,最多帮忙打一盘屙尿牌。”
周姐摇头还摆手:“允许你抱膀子就不错了,还想打屙尿牌?门都没有!”
当然,李德强也会提要求:“必须要搬庄,免得输了找话说。”
规矩是人定的,人就可以随便随时更改。周姐输了钱照样会把牌摔得咚咚响;黄厂长依旧会找到借口挤下肖梦荷打几盘过过牌瘾。
我去看过他们打牌,站在一旁抱干膀子。当然,有时也不能幸免被周姐逮住,拉去凑了搭子。我只要真不去,或者在看书写字,周姐还是拉不走的。所以她一般是不来碰钉子的。
以前还在公司的时候,我的业余爱好是喝茶聊天,饮酒K歌。与徐浮萍搅起后,就经常去她的茶馆打牌。主要是抓鸡,斗地主,很少打麻将。我认为斗地主考脑子,抓鸡练胆子,打麻将靠手气。而我是还比较精灵,运气嘛就不怎样了。
作者题外话:欢迎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