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正在甲板上为小美女涂抹太阳油,小李子却过来把我拉到扶拦边吹风,趁着四周无人,他细细声地转达陈宇和老怪定下的方案:考虑到船上这几天晚膳时都给每人倒一杯红酒,我们无法预知谢鸡一伙将在哪一天行动,因而决定每晚的红酒均由黄凤敖先喝,其他兄弟只是装着喝,自己再想法子,或吐在饭中,或吐在袖中,只要黄凤敖没倒下,证明那晚的酒没下药。而一旦黄凤敖卧倒,其他兄弟则全部要跟着“醉倒”,等对方露出狐狸尾巴时,再突然擒下。
“怎么选黄凤敖呢?”我呵呵笑着。
“老怪说他身材好,太胖的怕药力迟迟不发作,太瘦又怕药力对身体伤害太大?。”
“老怪就是老怪,还真讲究。”
“嗨,别和敖哥说,老怪认为先瞒着他,戏会演得更逼真。”小李子给我耳语道。
“呵呵,反正这角色不是我来演就行。”
一连三晚餐室中的晚餐都有上红酒,我们大圈兄弟十分警惕,不过大家的戏演得相当棒,表面上一切如常,红酒一杯杯慢慢品尝;谢鸡和刘大厨也与往常一样,和众兄弟有说有笑,三十多人挤在餐室中欢声笑语,完全感觉不到背后的浪翻云滚,大家相当入戏,真情假意让人怀疑场中的人会不会都是局外人,是不是清楚幕后的故事?
而事实上,以我所知,唯一能证实不在演戏的只有黄凤敖一个。
一大群无冕奥斯卡影帝影后做了四天的戏,在那个晚上,上演戏肉了。
我有一种预感,谢鸡会在这晚动手,尽管我天天都有这个预感,但这晚的预感来得特别强烈,因为,这晚谢鸡竟史无前例地劝酒,他高声嚷道:“各位兄弟朋友,今天是我们大厨刘师傅的生日,我们大家干一杯,共同为刘师傅祝福,祝愿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刘大厨也举着杯,环视四周,眼角像在监察着是不是每个大圈都喝尽杯中的红酒。众兄弟早有戒心,似乎想都不想就“一饮而尽”,小半杯红酒,含在口中并不是难事,只要别逗我说话就行。
“嗨,大家先别急呀,刘师傅,可以透露一下你多大岁数吗?” 提问的是唯一不在演戏的黄凤敖,这小子的酒还在杯中,他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都往他那边扫去,这可乐坏了其他兄弟,趁着大家没注意,我们各显神通,把嘴中的酒一滴不剩吐出,我干脆装着吃饭,全喷到米饭中,当即一身轻松。
“呵呵,我三十有八了,老了,不中用了。来,兄弟,干一杯。”看到刘大厨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更加坚信这晚有戏了。
“三十八呀,还很年轻嘛,有机会咱们一起到香港开个餐馆什么的,做些台湾菜,以刘师傅的手艺,保证赚大钱。” 黄凤敖没有留意他杯中的酒已成为场中的焦点,还兴致勃勃地乱吹。
“好说好说,来,咱兄弟干一杯。”
“干!”两人碰了酒杯,一饮而尽,真正的一饮而尽,黄凤敖还要添酒,为刘大厨再来一杯。看来老怪选黄凤敖做小白鼠选对了,这戏做得绝不掺假,既引开谢鸡一伙的注意,也让他们看不出半点破绽,妙!
兄弟们依然有说有笑,但事实上都在选择有利地形――一会就得倒下,既要倒得逼真,也要留有反击的空间,而且倒下之后视线最好不要被遮挡,好让反击时可以一击即中。
我的裤腿上,早已藏着那柄瑞士军刀,由于我们都按要求没带枪支上船,军刀,成为我们身上唯一的武器。这晚,军刀或许就得出鞘,或许还得见血封喉……
兄弟们心中想必像我一样,也在默默地数数,两分钟,也就一百二十下左右,现在问题是真正该倒下的黄凤敖,却比我们迟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喝酒,总不能迟喝的却最先一个倒下吧?而且等到黄凤敖一倒下,其他兄弟接着卧倒,这戏也演得相当烂,只要有点心计的都会怀疑。
怎么办?将要数到一百了,我的心扑扑地跳着,心眼提到喉咙上。
大伙的目光装得有点恍惚,胡乱说笑着,其实都在等待老怪的指示。黄凤敖的戏演得是不错,也让我们争取到吐酒的时机,问题是他不按我们的思路出牌,打乱了我们的精心计划。倘若我们倒下了,结果谢鸡他们没下药,怎么办?那岂不是打草惊蛇,还让人家笑掉大牙?但若我们坚持到黄凤敖倒下之后才躺下,那这戏也得演砸,黄凤敖这晚的戏份太多了……
倒还是不倒?什么时候倒?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