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的情绪几乎失控之际,突然间,司机用力猛踩刹车板,我一时没留意,前额重重地撞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当即天旋地转,霍霍生痛。其他人由于一直注视着前方,有所准备,并没有我摔得那么狼狈,只是Susana怀中的Joyce吓得哇哇大哭,吵成一片。
我翻着有点冒星的眼皮望向车头,只见前面约五米处的路面上,横着一辆军用大货,若不是司机反应快,咱们肯定会撞个底朝天。
我们的车刚停定,后面的车接连急刹,停在路中,我回后一看,只见后面也就两台车,一台越野,另一台同样是七座Van。
“权哥,有……有情况。”瘦子环顾四周,贴着对讲机大声呼叫。
“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似乎是部队,事情好办。”对讲机传来权哥的声音。
“下车,全部下车!”车外,突然间射来几束强烈的钠灯灯光,让人头晕目眩,灯光下,只见十来个士兵挺着步枪对准我们的汽车,其中一个士兵操着震天的嗓门朝我们大声嚷嚷。
我们没一个敢动,胸毛男和前座的壮汉抬了抬手中的枪,示意我们老老实实等待命令,前座的瘦子握着对讲机,看着车外的一排士兵,不知所措。我的心里这下暗暗高兴,看来蒋家军并不全是饭桶,他们似乎是看到我的暗示,而后通知前面截车,来个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呵呵呵,我是黄民权,四海帮大总管,你们是哪路兄弟,找我有何贵干?”权哥跳到车外,身后紧跟一个跟班,两人赤手空拳面对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真是艺高人胆大。
四海帮?听到这三个字,突然间我有所醒悟,想不到扰攘半天,我们又落到四海帮的手里,我心中迅速转念,估计老船长的部下里还混有四海帮的人,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把船上发生的事通知了码头的四海帮分子,于是把我们挟持过来。幸好有台湾大兵相救,台胞就是台胞,血脉相连,反应就是快,要是咱们这晚落到四海帮的手中,说不定就得脱下一层皮。
“哦?是黄校长呀,幸会幸会。”士兵中走出一个军官模样的,向权哥抱抱拳笑道,“我是台北警备队队长罗可江,今晚我们奉命缉拿一帮来自大陆的间谍,在此久候多时,还望黄校长多多配合。”
什么?还间谍?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被四海帮的人逮住了,或许破财可以消灾,那只是谋财,但若被台湾军队逮了,判我们间谍罪,说不准就是要命。我的心乱哄哄的,今天什么倒霉日子呀,以为可以走出狼窟,却又闯进虎穴,早知道刚才就不弄成八两金的样子,哪想到扮一下也会倒霉?
“大陆?间谍?我这三台车上的都是刚从海上回来的海员,没一个间谍!”权哥没好气地说道。
“黄校长,现在大陆的间谍伪装得越来越难分辨,是不是间谍不是你我说了算,还得拉回去审过了才能定夺。”罗队长的话还很客气,但语气却显得十分坚定。
权哥沉吟一会,估计在权衡着罗队长的话,半晌后才开腔:“罗队长,我黄某人明人不说暗话,赵善松将军是我干爹,你不妨与他联系,让他来判断我带的人会不会有间谍!我想赵将军不至于分辨不出哪些是间谍,哪些不是间谍吧?”
赵善松将军是何许人我不清楚,但从罗队长的反应可知,此人在台湾应有相当的分量,单是将军的头衔就有点夸张,在我印象中,国内除了十大元帅之后,就数将军,而且在当时绝对是限量版,哪有近几年批产几十个那么多?
“好!黄校长,既然你的话说到这份上,容我去请示一下,请稍候片刻。”罗队长说罢,向权哥拱拱手,转身离去,想必是向上级请示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我们缩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胸毛男手持猎枪,警惕地注视着我们,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估计这家伙会毫不犹豫向我们开枪――这宝岛上的黑帮,令人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凉气,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连黑帮也显得特黑。
想到我们大圈的命运,或许只把握在罗队长的一个电话里,我的心情实在难以平衡。我只有暗自祈祷,希望黄校长的干爹能把局面镇住,虽然落在四海帮手上前途未卜,但若落在台湾军方手上,我们这帮大陆退伍兵相信也是有口难辩,说不好真的冠以间谍罪罪名,或充军或砍首,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台湾呀台湾,你就这样对待来自大陆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