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茶杯里倒热水的郭小峰,手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
“什么?”他略有不快地侧过脸。
“你不是回来才做的检验吗?老郭,之前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怎么就能警告汪飞?”
“哦――,你说这个,”
郭小峰笑了笑,一边轻轻摇晃着玻璃杯,看着那些银针一根根竖起来,又几起沉浮,然后慢慢展开渐渐沉入杯底后,一边才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笑容说道:“这也算是所谓的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吧,说来也巧――”
然后,他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和“万能胶”相遇和后面发生的事情:
“你们看,因为没有前面的巧遇,我是决不会猜疑这件事的。――因为猜疑,自然额外留意了。――然后在火车上,韩蔷的身体反应使我产生了投毒的联想。至于投什么毒当然不能马上做出判断,不过听了你们和韩蔷分别描述的身体状态,我开始倾向于砷化物中毒,――另外一点,这个毒药原料也好找,普通人容易得手,很多耗子药就是砒霜。――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后来我故意在车上挑起了关于药物的争论,然后观察汪飞,随即就发现谈 ‘秋水仙碱’等等毒药时,他都无所谓。――而在提到砒霜和砷化物的时候,汪飞的身体不自觉的产生了轻微的紧张反应,这是人在不提防下的情况下本能反应,应该比较可靠的。――所以我就有80%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然后――”
郭小峰又详细讲述了自己第一次劝阻汪飞的事情:“――当我说完,他当时的反应可以说让我100%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原来是这样――!”王刚点点头:“但是――”他又有些诧异地问:“你是怎么猜出汪飞要采用‘意外死亡’的障眼法呢?”
“简单的说,是后来汪飞再次坚持去海南引起了我的好奇,为什么?――之前要去,之后还要去,他为什么非要去海边?――考虑到他以前的行为,我相信一定是阴谋,而且我个人猜测这阴谋一定是比较巧妙的,而不是明确的暴力,否则上山也可以制造失足意外,城市也可以制造交通意外,没必要非去海边,所以――,这个谋杀方式多半是和海有关,但应该不是淹死这样的方式。――那么哪种方式最可能呢?――考虑到人的惯性,他以前可能采用投毒的方式,所以继续采用的可能就比较大,――再回忆回忆,记得吗?在车上有人开始谈食物相克时,一直沉默的汪飞突然改变了话题,当时就引起了我的猜疑,――毕竟,我是个刑警,对各种各样的谋杀方式是比较了解的,分析他前面的毒药类型,只要往深里想想,就不难猜测了,当然,也常常会出错,不过这次――”
“――证明你猜的一点不错!啧、啧、啧――”王刚突然咂起嘴来,像“万能胶”一样充满敬佩地叹道:
“天呐!天呐!天呐!――说起来简单,但要是我,准什么也猜不出来,你真是不得了,居然在事前全判断出来了。”
郭小峰脸上终于露出了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努力控制了一下,有些口是心非地谦虚说:“偶然吧。”
“对了!”刚才还一脸知道谜底之后痛快模样的王刚,又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们?”
郭小峰情绪顿时跌落下来,半晌,才沉声说:“我总想着,人人都可能产生恶念,但只要没有实施还算可救,――既然事情还没发生,如果能阻止了他,就万事大吉了,何必堵了他以后的生路呢?”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呢?”
“哼!”郭小峰失望地摇摇头:“他让韩蔷剪头发的行为就让我觉得这个人不可救,感到他的心思实在太坏,不仅仅是因为他想杀人,而是这件事他完全有其他的解决方式,可他的选择――”
郭小峰第四次叹了口气:“唉――,最让我失望的是,当我看到检验报告里证明胶囊里有极微量的毒药,而维生素C却毫发无染时,真是彻底厌憎这个人了,――心思居然如此坏?为了自己的私欲,不仅要杀人,甚至要嫁祸给对他很好的人――,我想――,不用为这种人留面子了,还是告诉你,以后劝劝韩蔷,最好赶快离开这条毒蛇吧。”
“毒蛇,真是毒蛇!”王刚咬牙切齿地说:“不是我说,老郭,你心肠太好了,甚至都有些纵容他了,不行,我现在都要给韩蔷打电话,要她尽快防备,这种坏人,不定就咬你一口了。”
他二话不说,立刻拨通了电话,电话通好几声之后,里面传出了一个四川口音的男声:“喂!”
“喂――,你是哪个?”王刚大吃一惊:“我找韩蔷!”
“韩蔷,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亲戚,你是谁?韩蔷呢?”
“噢――,太好了!正要联系你们呢,你最好能联系她的家人来一趟,韩蔷出车祸重伤,非常严重。”
“什么?”王刚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想起来:“她,她老公呢?”
“嗯――”对方似乎迟疑了片刻:“他老公有些问题,有人证明他亲手推了他妻子到车轮下――,但他目前死不承认,总之,我们正在调查,最好你们再来个人吧,反映一下他们以前的夫妻关系,尽快吧,好吗?我是成都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的,我姓杜――”
王刚失魂落魄地记下了该记下的,挂了电话――。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郭小峰,不可思议地问:“老郭,汪飞还是下手了,怎么办?”
郭小峰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充满了意外和不解。
“老郭,要不要我们一起马上去一趟?我这去订机票?”王刚紧张的催问着。
“不!”郭小峰缓缓摇摇头:“我要先见顾美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