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珍彩已经穿越了近三个月了,天气越来越冷,北京城进入了冬季。清代的北京冬天可真冷啊,尤其是十二月份。
这一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没过多久,北京城就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珍彩被母亲包裹地像是一个粽子,手握暖手炉,围在炉边,但还是觉得有些冷。珍彩开始思念暖气、空调和暖手宝。后两种,这个年代是肯定做不出来的,暖气似乎还有可能。暖气的原理没有那么复杂,复杂就复杂在他的安装上,倒不是说找不找得到手巧的人把它做出来,而是珍彩才七岁,要是做出这个,绝对就被传成神童之类的了,这就意味着珍彩就没有平静生活的结束。
进入冬季起,母女两个很少出门,差不多都是在院内活动,但是每个月还是要去逛几次街的。芷兰兄妹俩也经常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狼吞虎咽的吃珍彩母亲做的小点心。珍彩有时怀疑,他们是不是就着来找珍彩玩儿的幌子,来蹭吃蹭喝的。
转眼间,鞭炮声起,到了康熙三十八年的春节。珍彩也长了一岁,她在清代过了第一个新年。家家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珍彩也放鞭炮,她小时候就喜欢放鞭炮,但是又怕嘣着自己,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拿一根长竹子,前面绑一根蜡烛。点燃蜡烛,再用蜡烛去点鞭炮的信子,这样就可以与鞭炮保持一定的距离,大大地降低了危险性。现在珍彩返老还童,玩心大起,和芷兰的哥哥拼个高下。珍彩现代的妈妈已经算是很开明的了,她小时候放鞭炮的时候,妈妈还责备她,说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这个母亲却只是感叹珍彩越来越像是男孩子了。
冬去春来,春夏交替,掐指一算,珍彩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天,天空有些阴沉,似乎一会要下雨,但是丝毫没有阻止她去那个带她来这个世界的池塘。听人说,每年都会有人淹死在这个池塘里,所以人们很少过来,可是珍彩却想,是不是每一个在这儿淹死的人都穿越了?突然间,听见一个少年一直在呼喊:
“额娘,你回来啊,儿子不要你走,额娘,儿子好想你?他们说你在天上,你在天上过得好不好?”他的语调悲戚而沉痛,嗓音沙哑,但仍旧不断地呼唤着。
她加快脚步,池塘里的荷花早已经开败了,只剩下莲蓬,水中布满了青苔,清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周围是杏树林,枝干上挂满了杏子。这是一个即将收获的季节。而此时,一个男孩子坐在池塘边,只见他后背挺直,两肩一耸一耸的,应该是在抽泣。珍彩想,没娘的孩子最可怜了,想起小时候非常流行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其中有两句词形容的无比贴切,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珍彩虽说有名义上的的母亲,两人相处融洽,每当细想起来,心中仍不是滋味。面前的少年,勾起她的往事,她感同身受,想去安慰他,但是两人萍水相逢,她觉得不好意思。珍彩的大脑展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一步一停地走到他身后,开口了:
“你的额娘在天上看着你呢,看到你这么伤心,她也会流泪的。”
他的脊背瞬间僵直,并未回头,而抽泣声已经停止。珍彩开始后悔,其实自己并不怎么善于安慰人的,真不该乱发好心。但现在这情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自己这么大岁数,哄个小孩应该还可以吧。
“我娘亲说,好人死了都会上天堂的,天堂就在天上,是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在那里,每个人都过得很幸福。而且他们始终在天上看着我们,如果我们开心快乐,那么他们也开心快乐,如果我们烦恼忧愁,那么他们也烦恼忧愁,如果我们伤心哭泣,那么他们也会伤心哭泣。”他静静地坐在那儿,没有任何表示,珍彩接着道:“你看现在天气阴沉沉的,应该是你额娘在天上为你担心呢。”
“真的吗?”他喃喃出声,“她真的在看着我吗?”
“真的。”珍彩肯定的回答,然后走到他旁边,只见他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长长的睫毛湿湿的,看到他这个样子,珍彩母性泛滥,虽然站起来肯定没他个子高,可站着的她还是比坐着的他高出一截,她又走近一点儿,尝试性的伸出双臂,将他抱在怀中,柔声安慰道:
“你想哭就哭吧!”他很顺从,然后哇的一声哭出起来,珍彩的胸前瞬时湿了一大片。直到他哭累了,才抬起头。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凝视着珍彩。他的长相不完全像是汉族,应该是少数民族,鼻梁高高的,脸型有棱有角。珍彩拿起手帕,轻轻地给他拭泪,他突然抢过手帕,转过脸胡乱的擦着。珍彩微笑,心想,在这么个小女孩面前哭成这样子,应该是不好意思了。
“你还不满十八周岁吧?”他抬起头,看向珍彩,眼中写满迷惑,珍彩继续道:“娘亲说,十八岁以下的都是小孩子,哭鼻子再正常不过了。”
听完珍彩的话,少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珍彩微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彩,今年八岁。”
“我叫胤,我叫艾祥,今年十二岁。”
“是飞翔的翔吗?”
“不,是吉祥的祥。”
“艾祥,认识你很高兴。”珍彩扯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伸出右手,少年愣住了,她直接抓了少年的手,握紧,向下有力道的顿了三下。艾祥如梦初醒般,笑着回应道:
“小彩,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突然,天空响起一道惊雷,天空也瞬时被乌云遮住,变得漆黑一片。两人仰头观望,珍彩边拉着少年的手边说:“要下雨了,先随我来。”
两人快速跑进了附近的一个小木屋,这是果农用来看果园的临时休憩场所。脚刚踏进门,雨点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
“你看,你额娘看到你舍不得她,所以她在天上伤心地哭呢。”珍彩指着外面的雨帘,和艾祥说道。
“那么每次下雨都是有人在天上哭吗?”他若有所思的问。
“那当然了。”
艾祥低下头,白净的手帕,带着点点污渍,他有些窘迫的道:
“手帕脏了,我弄干净后还你。”
“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一定要洗干净后还你。”
珍彩看艾祥严肃认真,点了点头,应道:“那好吧!”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闷。珍彩看着外面的雨,转了转眼珠,扭头对艾祥说道:“这雨怎么也要下半个小时,我给你说个脑筋急转弯吧!”
胤祥一脸的疑惑和不解,微蹙着眉,问道:“半个小时,脑筋急转弯?”
“半个小时是指半个时辰的一半。至于脑筋急转弯,我说完了你就知道了。”
胤祥点了点头,道:“好,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