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辰本来正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以极快的速度排除手上多余的牌,此刻的手指却微微僵住。
司徒?空似乎很满意看到他那种表情,按了一下旁边的遥控器,墙上的电视屏幕被缓缓打开,里面所呈现的却并非普通的节目,而是一个安静的饮茶吧,两个熟悉的身影随后映入眼帘,米克穿着一件白色风衣,眼神冰冷地坐在那里,而对面被他威胁着的女孩,赫然是蓬睿芊。整个画面都很安静,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小芊?”他微微一怔,膝盖条件反射性地颤动了一下。
“如果你想去救她,还是先省省吧。”身旁传来司徒?空略带倦懒的声音,一边抽牌一边说,“我刚才在这间屋子里打开了磁波干扰,任何人都无法空间移动或是使用手机,这是常识,你懂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凌白辰尽量压抑着怒意,紧紧盯着他。
“这就是我所说的赌注了。现在只需要我一个远程指示,米克就可以让你的女朋友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司徒?空酷酷地笑着,向他伸出手中握着的两张纸牌,“现在仅剩的这两张牌里,其中一张就是鬼牌,如果恰巧被你抽中,那么你就可以很快目睹到,她跟这世界说再见的最后时刻了。而如果抽到另外一张,我就自觉认输,让米克放了她。怎么样,二选一,各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很公平吧?”
凌白辰的目光聚焦在那两张牌上,眉头微微皱起,良久没有说话。
“抽一张决定命运的纸牌,对你这个天才来说,应该很简单不是吗?”司徒?空悠哉地喝下一口红酒,“当然,你可以不必勉强选择,直接放弃,乖乖跟米克回总部去做你该做的事,这样你的女朋友也可以获救,可以说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不,不是百分之五十”凌白辰轻喃着,抬起头盯着他,目光炯炯有神,“这其实是一个陷阱。如果我真的抽了,那么她生还的机率只可能是百分之零。因为两张都是鬼牌,对吗?你只不过想逼我放弃而已,可我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司徒?空略微怔了怔,继而冷冷一笑:“原来我就是你心目中的低劣小人?不过很抱歉,我没兴趣使用卑鄙技俩,而且现在能以人格担保,我的手里绝对只有一张鬼牌。”
窗外的雨声依然淅淅沥沥地传来,如同一连串单调的音符。
凌白辰微微眯起眼睛,明瞳中宛若掀起层层波澜,暗暗迫使自己保持镇定,轻轻吸了一口气,将下巴抵在手背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两张牌,脑中如同有无数的数字和符号穿梭而过。――如果司徒?空说的是真的,那么抽到鬼牌的机率也同样不是百分之五十,还会和之前双方相互抽到并排除的牌紧密相关而全部只有五十四张牌,如果能够快速推算出来等一下。
他忽然停止了思索,望了望司徒?空似笑非笑的面孔,目光又落回桌上那堆反面覆盖的纸牌上,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刚才所有的话都是利用他对她的担心,从而引导他走入另外一个陷阱虽然他肯定地说出他手中只有一张是鬼牌,但是,一切推算都是在整套五十四张牌的基础上进行的,而剩余的那些牌里,是否真的没有被动过手脚呢?
司徒?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似乎察觉出他的用意,顺手将桌上的纸牌拢在一起,重新清洗了一次。
不,不对,这依然是个误导可恶,要怎样才能有十足的把握救出小芊?他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额角在不知不觉中沁出细细的汗珠,墙上的电视无时不刻地分散着他的注意力,画面里,蓬睿芊正静静坐着与米克对峙,眼神令人意外地平静镇定。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方希望看到的,不正是他此刻的犹豫不决么!?蓦地抬起头来,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其实你一直在用概率来迷惑我,不是吗?无论抽到鬼牌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九十,甚至只有百分之零点一,我都不可能让它发生!”
司徒?空依旧保持着笑容望着他,眼神却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
“如果我的选择关系着我最重要的人的安危,我为什么要把制定规则的权利交在你手上?”凌白辰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暹罗猫外形的闹钟,调了几下侧面的旋钮,将它放在桌子上,随后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你”司徒?空大为意外地望着那只闹钟,紧张地向后挪了一点。
“我要重新制定规则。而它就是我的赌注。”他的嘴角扬起优雅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上周末我心血来潮做了这个东西,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一分钟后,它就会自动爆炸,安全起见,如果你不关闭磁波干扰迅速转移,恐怕会连同这间房子一起被炸成碎片。还有,它既然出自我之手,里面装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炸药,千万不要置疑它的威力。”
“开什么玩笑,如果真爆炸了,你也同样会被牵连进来。”司徒?空挤出一个笑容,额角悄然落汗,怔了怔又问,“难道,你”
“不错。”他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我赌的就是在这一分钟之内,我们要么一起离开,要么就同归于尽。”
“为救那女孩,值得这么拼命吗?还打算拖上我?”司徒?空盯了他良久,完全看不出他的破绽,于是在紧张中匆匆点燃了一根烟,喃喃道,“真是可恶又可怕的家伙。”
“还有三十秒。”凌白辰轻松地靠在沙发靠垫上,缓缓摊开手掌,雪白的手套一尘不染,“这次轮到你作出选择了。”
司徒?空强作镇定地坐在那里,望着对方脸上怡然自得的笑意,目光随后落在机械移动的炸弹指针上,沉默地吐出一个烟圈,没有说话。
雨越下越大。
滴滴答答的声音持续响着,眼看指针转过最后一圈,即将指向零点,而凌白辰那张俊逸的面孔依然波澜不惊。
司徒?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算了算了,真是败给你了。”
屋中的光线似乎稍微暗了一下,手机随即有了信号,上面显示着十余个未接来电。
“很好,那么,我先走了。”凌白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等一下,控制器在哪里?这个炸弹还没――”司徒?空连忙拦在他面前。
“你说它吗?”凌白辰微微一笑,将那只暹罗猫拿起来,按下了最上面的按钮,滴答声随即停止了,“它不过是个可爱小巧的多功能闹钟而已,具有二十多种定时铃声,非常实用。不如,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好了。”
说完,稍微整了整衣领,身影很快消失了,留下司徒?空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手里多出的可爱暹罗猫闹钟,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