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过世,按照五服的要求,容若要守孝三个月,所以他近期是不会来万花楼找我了。六月十九日是观音涅磐日,秋兰见我愁眉紧锁,便邀请我一起到城郊的隆庆寺吃斋礼佛。
隆庆寺坐落在北京西山之上,是一座香火鼎盛的禅宗寺庙。满人笃信萨满教,但入关多年来,也慢慢接受了汉家文化,对佛教也颇为尊重,所以在京城倒也有几座规模庞大的佛教寺院。
因为事先接到公主驾临的通知,隆庆寺主持一早便在大门相迎,见秋兰的马车到来,便恭恭敬敬地将之引入大殿。我和秋兰先在大殿参拜了佛祖释迦牟尼和观音大士,然后便跟着主持到静室品茗。
隆庆寺主持法号无尘,是一个六十多岁,慈眉善目的高僧。据说这位大师精通佛法,而且颇得当今皇上信任,甚至有意将之聘为国师,但无奈朝臣反对,便不得不作罢。我见那无尘大师双目精光内敛,,便知他是一个武林中人,而且内功精湛。那无尘大师见我,也脸露惊异之色,但我与他均没有点破。
“永宁公主大驾光临,真是敝寺的福分。”无尘大师宣了宣佛号,说道,“明日是观音涅磐日,五更时分本寺便会举行###,若公主不嫌弃,今夜可在禅房暂住,以便明日观礼。”
“好呀,好呀!”秋兰兴奋地拍手道,“这位大师真是善解人意,本公主今晚本来就不打算回去,还怕大师受俗家之礼不肯答应,既然大师邀请,本公主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主说笑了!”无尘笑了笑,低头道,“修行贵在修心,繁文缛节出家人大可不必介怀,只要公主愿意,无论想在寺中住多久都可。”
无尘说着,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这位姑娘像不是宫中人,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大师客气了,小女子出身贫寒,哪有福气成为官家千金。”我福了福,说道,“不过是公主恩赐,带着小女子前来礼佛,还望大师允诺。”
“姑娘客气了!”无尘宣了宣佛号,说道,“佛法普渡众身,无论高贵低贱,只要诚心向佛,佛必将大开方便之门。不过小寺简陋,姑娘所居之处与公主可能有些距离,还望姑娘见谅。”
“大师客气了!”我躬身说道,“能同公主一起在寺中居住,小女子已心满意足,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如此,那两位先去休息,贫僧要带着弟子做功课了。”无尘招来一个弟子带我们去禅房,便向大殿走去。
果然正如无尘所说,我和秋兰住的地方相聚甚远,虽然隆庆寺占地不大,但两间房一东一西,相隔近百米,而且中间还隔着好几栋屋子。
看着无尘这样的安排,我心中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安,预感晚上会有什么事发生。我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即使有什么人想对我不利,我想来也能够应付,就怕有人会对秋兰不利;但想到秋兰并无什么仇家,而且还有几十个侍卫随行,想来也应高枕无忧。
晚饭后,和秋兰聊了会天,我便信步回房。虽然秋兰一直吵着要和我抵足而眠,但我还是婉言拒绝了。一方面,在众多的侍卫面前,我要顾及秋兰的身份,以免闲言闲语;另一方面,我要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到底那个无尘大师想搞什么鬼。
约莫到了二更时分,我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我窗边掠过,接着便闻到一种异香扑鼻而来。
是迷香!想不到看似高僧的无尘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心中一怒,赶紧闭气跃窗而出。
施放迷香的黑衣人料不到我的行动会如此迅速,一惊之下,来不及逃跑便被我紧紧抓住。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我从怀中摸出短刃抵住那黑衣人的脖子,问道。
那黑衣人看了我一眼,不待答话,便口鼻流血,头一歪栽倒在地。我见状,赶紧往他鼻间一探,感觉气息全无,已然断气。
“好厉害的毒药!好严酷的纪律!”我心中暗道,“暗算不成便自尽,绝不让敌人活捉,想来那黑衣人也来自于一个纪律严密的组织。”
揭开那黑衣人的蒙面巾,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而满是稚气的,那个刺客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想不到这样一个如花年华的少年就这样夭折了,我的心一阵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