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南京港。开 心 文 学
一个集装箱后面,站着两个男人,像两只下水道深处的耗子,正窥视着港口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忽然,一束车光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如同野兽的本能一样,他们立即就高度jǐng惕了起来。
只见那辆车漫无目的地绕着整个港口缓缓兜了一个圈,最终在江边的一条路旁停下。须臾,一个身影从车上下来,由于距离过远,分不清男女,没隔几秒,就水落石出,那个身影摘下了发簪,一头瀑布长发轻舞飞扬,双手环抱而起,慢慢走到江边,倚着栏杆凭目眺望,几分钟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直聊到现在。
“熊哥,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周长恨了吧?”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外号叫弹痕的人yīn森森问道。
“嗯。”那个叫熊哥的人邪笑点头,一身衣着鲜艳妖娆,大红大绿,那样的横行跋扈。他全名叫黄熊,黑龙团南京片区的一个小头目,身上纹有一条虬龙,意味着他管辖着一个区,而南京的玄武区就属于他的领地。手下一共有700人,如出一辙的蛮横气焰,其中,黑龙团在南京最jīng锐的一支武装队伍――龙爪就属于他统领的。龙爪虽然只有寥寥50个人,但个个都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大半是特种兵退役,沉着冷静,素质过硬,那身装备是用大量的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与英国陆军第22特别空勤团的无异。
“那咱动手吧!”弹痕激动道,本来动一个市长就很期待了,还是一个美女市长,那更不用说了。
啪!
黄熊甩手给了他一个板栗,骂道:“你丫傻呀?我带了300人来,还出动了龙爪,就为这女人?”
“那还为了谁?”弹痕摸着被打疼的脑袋,显得颇为委屈。
“一个据说很难对付的年轻人。”黄熊微微眯起眼睛,几年来头一次露出了穷凶极恶的兴奋表情。
弹痕相当讶异,他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了,因为即便之前与公子党正面交锋,黄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将狂喜之情溢于言表。此刻,他们俩身后的几十个集装箱里藏着300号亡命之徒,其中有一百号是四品高手,一百号五品高手,八十号六品高手,二十号七品高手,其战斗力可谓是气吞万里如虎了,绝对可以傲视任何一个组织的人员配置。即便对方是一个九品高手,似一头所向披靡的雄狮,但面对这样一群枕戈待旦的野狼,也得落下累累伤痕,才能全身而退。
“来了!”黄熊倏然低喊了一声,两眼发光,像极了一头发现猎物的狼王,馋得口水都掉下来了。
弹痕的心跳骤然加速,右手一下子就伸到了腰间那把手枪上,奥地利的GLOCK17,简洁而jīng准。
不远处,一辆玫瑰红凌志正在驶进南京港,在那辆白sè丰田后面50米停下,一个年轻人走了下来。
“动手!”黄熊一声令下。
弹痕咧嘴一笑,迅速按下一个传呼器按钮,接着,几十个集装箱几乎同时打开,悍匪们汹涌而出。
而一马当先的,当然是那支专业得如同特种部队的龙爪。
可令黄熊始料未及的是,那个从凌志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看似走得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枭视狼顾,拥有着比野狼还要敏锐好几倍的嗅觉,在弹痕发出指令之前,他就察觉到异常,噔,像一头爆发力惊人的猎豹猛然起动,飞速前行,电光火石间,就冲到了江边的栏杆前,不由分说,就抱起那个还在打电话的女人跳下了长江,随着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这一男一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那两辆车见到这个突发状况,没有任何的犹豫,迅速倒车,在夜sè的庇荫下也成功逃离了。
黄熊一怔,狠狠骂了句娘,带着人狂冲到江边,看着只有浪花淘淘的长江,竭斯底里怒吼了一声。
因一时的麻痹大意,使到嘴的鸭子飞了,怎能不发上冲冠?
黄熊怒不可遏,立即让龙爪的人排成一排,将枪口对准江面,胡乱一通扫shè,来抒发胸中的愤懑!
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泄,猝然,站在他身后的小弟们就如同山泥崩塌一般,瞬间倒下了几十个!
形势急转直下。
“熊哥,有人偷袭!”弹痕带着哭腔,从后面匆匆跑过来,满脸的鲜血,他的右耳已经被削掉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窝火的伏击战,黄熊从来没有打过,太他妈憋屈了。尽管今晚臧青酒在给他下派任务时,再三叮嘱这个年轻人很难对付,要小心为上,最好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免得节外生枝。可打胜仗像家常便饭一样的黄熊并没有当回事,来南京港之前,他甚至还跟一个夜总会公主打了一炮。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为自己的心高气傲埋单,满腔的怒火也终于在顷刻间燎原。
他即时让龙爪聚拢,为先头部队,向后方发起进攻,并下了死命令,无论对方是谁,格杀勿论!
霎时间,枪声大作。
龙爪这支五十人队伍,可以说是黑龙团在南京一带屹立不倒的王牌,无往不利,在如水银泻地般的进攻中,还带着如铁壁铜墙般的协同防护,既像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又像一只蜷缩无从下手的刺猬,谁见了都会头疼不已。黄熊下完命令之后,就带着其他兄弟暂时躲避起来,等待着龙爪打响头炮,自己再带着弟兄们冲上去痛打落水狗,好一鼓作气打沉对方。可得意忘形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今晚,历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龙爪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甚至可以说是毁灭xìng的打击。那股从天而降的神秘势力竟然也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而这支队伍无论在进攻端,还是防守上,都要略胜龙爪一筹,短短的十几分钟枪战之后,龙爪就损失了45个人,而对方仅仅牺牲了5个人。
上得山多终遇虎了。
被道上的人尊称为“鬼见愁”的黄熊伊始那份自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虑,深深的忧虑。
在最后五朵奇葩相继倒下之后,战功彪炳的龙爪全军覆没。
而这50个人恰恰都是败给了平时最为熟悉的子弹,这也雄辩说明了,出来混,真的迟早都要还的。
黄熊看着满地的龙爪尸体,心如死灰,yù哭无泪,人生最苦闷的事情莫过于此,在最不可一世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在yīn沟里翻了船。黄熊呆滞了好长的时间,直到身旁的弹痕接连不断地喊了几声,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恢复了几许霸气,赫然走出去,向着那一片凄惨的修罗场,气急败坏喊道:“明人不做暗事,有种就赤手空拳打一场!”
安静。
十秒钟之后,大约有五十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两手空空,并且都捋起了衣袖,向这边勾指挑衅。
“兄弟们,龙爪不能白白牺牲,对方只有区区50个人,我们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黄熊吼道。
“雄起!”这群吃了闷棍的狠角早就想痛快打一场,好大快朵颐一下,来平息心中那股万丈火苗。
黄熊目露凶光,一挥手,所有人就如同钱塘江大cháo一样,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冲了过去,每个人手里都持有尖锐如猛兽獠牙的战刀,刃面圆滑,白晃晃似芬兰雪,犀利而且专业。这群冷酷无情的奴才并没有受到龙爪被全歼的影响,依然井然有序,在二十名七品高手的带领下,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那50个人重重包围在了垓心,接着发起了短兵相接的总攻。
一场乱战。
血腥,残暴,疯狂,杀戮,玉石俱焚,荡气回肠。
黄熊静静站在风暴的外围,冷眼观着,脸sè如丧考妣,那50个人竟然是清一sè的八品上高手!其中不乏退隐江湖好多年的九品金牌杀手,譬如杀人如砍瓜切菜般轻松的修罗刀秦百泉,譬如杀人如麻数不胜数的一阵风何四匕,譬如将杀人当做一门艺术的阎王敌丁老怪,再譬如杀人绝不留活口的追魂杖谭青。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竟然拥有这么多一流的高手,藏龙卧虎啊!
黑龙团的骁将们一个个倒了下去,鲜血触目惊心,除了那20个七品高手,几乎都是一招致命。
惨不忍睹。
黄熊见冲锋陷阵的弹痕被一剑封喉,心乱如麻,寒意遍体,想悄悄开溜,刚转身,就被拦住去路。
一个身高两米、如同巨灵神般的庞然大物站在了他面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他走向一辆车。
一辆红sè的宾利。
后座车门已经打开,一条修长美腿从车上伸下来,撩人心扉,那只红sè高跟鞋,添上了几分诡秘。
庞然大物将黄熊随意丢在了那条美腿面前,黄熊在如此美sè前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一直匍匐在地。
“抬起头来。”车内的女人娇声道,声音温婉甜腻,足以融化人心。她只是穿着一条齐膝短裙,可她还是选择这样的不雅坐姿:一条美腿在车上,一条美腿在车下,中间那抹乍泄chūn光令人想入非非,任何牲口见了,除非是xìng功能有障碍或者xìng取向有问题,不然都会想一把抱起她,摔倒床上,狠狠蹂躏一番。
可黄熊此刻一点也不敢有这种非分之想,只是很顺从地抬起头,目不斜视,心里早已忐忑不安。
“想知道我是谁吗?”女人轻柔道,雪白如莲的纤手正在把玩着一把柳叶银刀,jīng巧奇美。
“想。”黄熊如实答道。
“可知道了,会没命的。”女人的语气愈发温柔,软绵绵的,就像情人在耳边倾诉的甜言蜜语。
黄熊一惊,立即噤声,冷汗直冒。
“我叫凤凰。”女人浅浅一笑,不容黄熊选择就告诉了他,然后将手里的柳叶银刀轻轻一挥。
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赫然出现在了黄熊的咽喉处,被猩红鲜血点缀得异常唯美。
――――――
这是距离南京港下游五公里处的一个小村落。
临近长江,这里的村民原来世世代代都是靠打渔为生,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南京港的繁荣崛起,多数人就识时务为俊杰,毅然舍弃了这份既含辛茹苦又风险极大的职业,告别大江,走上陆地,以南京港为轴心,在附近几公里范围内开设各种商店、饭馆、旅舍,慢慢垄断了这一片的餐饮业市场。
村头有一座常年失修的破庙,非但特别破,而且特别小,小而破的神龛里,供着的好像是龙王爷。
既然村民们都不打渔了,这座原本香火鼎盛的小庙理所当然地遭到荒废,以致今rì的野草丛生。
当周长恨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天仍没亮,然后将视线所移,就看见了自己身处于这座陌生的破庙中,全身还是湿漉漉的,感觉有些冷,如果不是被一番干净的被子盖住,怕是会冻病,因为即便是盛夏,城郊江边的温度都是挺低的,再加上泡了这么长时间冰冷的江水,那种难受的感觉可想而知。
而神案前已然升起了一堆火,亮堂堂的,外头的江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火焰一直在闪动。
有个人正伸着双手在烤火,嘴角微翘,低低的哼着一支无名小调。
曲调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说不出的萧索,说不出的寂寞,与他这个人完全不相称。
“醒了?”萧云回头,浮起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温暖无比。
周长恨沉默着,屈膝而坐,完全卸下了作为市长时的威严,更像一个邻家女人,裹了裹那番被子。
“这被子是我从农家借来的,很干净。”萧云微笑道。
周长恨依然无动于衷。
“原来你是只旱鸭子啊,刚才在江里,你可没少喝水。”萧云轻笑道。
周长恨还是没出声,死死低着头,将湿漉漉的青丝统统挽到耳后,露出无以伦比的绝美轮廓。
“过来烤烤火吧,让衣服干快一些,这样会舒服许多。”萧云那双黑亮双眸闪烁着醉人光芒。
“为什么?”周长恨依旧没有动,只是忽然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嗯?”萧云扬扬如刀双眉。
“为什么是你?”周长恨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似在喃喃自语。
“什么意思?我没整明白。”萧云一头雾水。
“为什么是你抱着我从水里钻出来!”周长恨赫然抬头,瞪向萧云,双眸中有一种恨之入骨的味道。
“我也不想,刚才有人要对你不利,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萧云坦诚相待。
“是我女儿让我去那里等她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要对我图谋不轨?”周长恨冷冷一笑。
萧云扯起苦笑,摸了摸鼻子,轻声说出一句:“真的有人要害你,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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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有你们相伴,下星期第四卷大结局,敬请关注,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