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这儿有一间小店,卖小吃的店。
门前几乎没有人踪,冷风在吹,落叶飘飘。
这里,快要没有一丝人气,简直阴森得可怕。
西门吹雪很奇怪――
这一家小吃店的生意,为什么火暴不起来呢?
(二)
闷,闷的天气。
天气令人感觉闷,是因为太空闲,已闲得足够使人想起那把旧铁刀的好处来。
――旧铁刀!
“只要看见过或者使用过旧铁刀的人,都一定会说它好!”小吃店的店主人李红衣,坐在一把躺椅上,独自悄声地说话。
这附近不论什么人都知道,李红衣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平时也沉默寡言。
斑斑,一只兔子,名叫“斑斑”!
斑斑现在还在厨房里面呆着,因为它的主人李红衣就呆在厨房这儿,他正嘻嘻笑着玩弄它的左右两只长耳朵,并且找出一段红萝卜喂了几口。
而他自己也吃了两三口。
接着,李红衣好象唱儿歌一样说话:“小兔子的名字叫斑斑,斑斑天天都呆在厨房里。”李红衣又问:“斑斑,你说,你知道我的刀子放在什么地方么?”
兔子斑斑只有一岁多一点儿大,听到了声音也听不懂话,更不会开了口像人一般问答!
李红衣二十一岁,二十一岁的人想起了往事……
没有错,往事带有血腥,杀人者李红衣没有偿命,现在还很得意――
(三)衣架饭囊
李红衣当时少年,年方十七,身材高大。其高大的程度,足可匹敌于宅院内一株十年的年青桂花树!
其人的其他特征:下巴很大,有些许尖。胡子很长,又黑又浓,丝毫没有一点杂色。头发枯黄,也留得老长老长的,比谁都要长。
长发披肩的男生,放眼天下皆是。
但总不知道为什么,某些人乍一眼望去――李红衣真的很妩媚,像煞了李娇娘,就好象他是在女扮男装。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分不清李红衣到底是女扮男、还是男扮女。这李红衣嘴部上的胡须,好象是姑娘花木兰为了代父从军才特意戴上去的,用来唱戏的假胡子。
妩媚,能杀人于无形,李红衣杀人!他用“妩媚”这种武器杀人之时,样子果然就显得极其诱惑他人。
如果你是小小的蜜蜂,那么眼前就是一朵悄然开放在正午的大红花;如果你是黑熊,那么面前摆放的正是一窝极其芬芳可口的蜂蜜。
李娇娘没有抛媚眼,却故意闪了一下腰肢。这时谁见了,谁便急忙想问“她”要一口无味无色的毒药吞上,“谢谢娘娘恩赐!”
被“毒倒”之人的胯间那话儿又麻又痒,可一时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着疗伤之地的。
现在被杀者原青牙,女,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细发,发质挺好。原青牙是方狼唯一的一个女人,这一天,原青牙的长发正垂在腰际……
李红衣喜欢上这个长头发的女人了,他想入非非,但长发女人却似乎想做一个立身于贞节牌坊的女英雄――一下咬舌自尽!
李红衣,便千真万确是方狼的仇人了。
原青牙的男人――方狼,他不是和李红衣一样的阴阳人,他是个男人,又是一条恶棍。这恶棍还是一个十足的光头仔,从来是,也将永远都是。
方狼宁可做一个白痴,一个脑袋不生长毛的白痴!因为原青牙生时曾经如此对他笑骂:“光头小白痴!我爱你。”原青牙又问他:“知道我为什么要爱上你么?”
方狼的确不知。
“因为你是在江湖上有名的大英雄大豪杰,只有英雄豪杰才能算男人!”
英雄?男人?男人,有好几个种类:1.普通的男人2.半男人(即油头粉面者)3.……第三类就是方狼此类。
“呵呵!我是宇宙中的强人?”方狼被捧得上天,做了一个人猿的姿势,大笑起来感觉心窝里美美的。
他对原青牙付出所有的真爱,他在他与她的二人世界之中,已根本不存在“光头”这样一种形象。相反他还认为只要长头发的,便是一个缺少爱的残废生物。
现在――相当可怜的李红衣,已是虎口下面的嫩肉羔羊。他间接杀害原青牙,得罪了方狼,方狼与他不共戴天。
方狼戴上钢壳制的手套,猛地扼住了仇人。仇人李红衣的脖子还真的细,肉也嫩,几乎怀疑是一个女流。
方狼生满茧子的大手放上去,就象是一把笨重的铁制钳子……
他把一双手放好了抓稳,于是,李红衣长在头上、象狐狸尾巴那样翘着的头发,马上颤抖起来。铁钳子,继续举得更高了――那“狐狸尾巴”,马上笔直从半空掉落下来。
“喂!放手――”被扼之人李红衣叫!脸色却似乎好转,他的脸盘本来就苍白,而现在是“亚苍白”,即是说亚健康的那一种类。
“狐狸”想在空中大口喘气,“它”需要氧气。于是,由青转白的面皮又在胀红,通红通红更象一只本色的狐狸。
“喂喂,我可就快死了。”李红衣呻吟!
方狼笑,带着鄙夷地笑,此时他的手已微松。李红衣带着泪花,心里绝不想被活生生扼死在别人手上。
现场的上空是半圆的月,远山有豺狗――
“呜呜!”
李红衣的两眼放光,狡猾无匹,脸色死灰,眼看垂死。他的手摸向怀中,怀中有金属的光芒闪现!
是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刺向方狼,方狼心脏中了目标,松开大手一下倒在地上……他终于无力地趴倒在地了。
――李红衣杀了一对夫妻,却没有偿命。
(四)
得意洋洋的杀人者李红衣没有偿命,终于回忆完光彩往事。
西门吹雪在外面看了一会――这一家生意不火暴的小吃店,这时候,他已经走进店门,笔直站在李红衣的面前。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是“您”,不是“你”。店主李红衣的态度随着说话的语气,变得令人瞧着舒服。
西门吹雪:“我不想吃什么,只喝酒!”
“什……么、酒?”
“女儿红吧!”
“好、好的。”
李红衣看到客人是一个锦衣少年人,越瞧越觉得他一身的富贵,话都说得不大流利了。
他很兴奋,觉着有一桩好买卖已经到来了。
他很兴奋,兴奋之中有一股犯罪的意味。
他看锦衣人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一位富有的世家子弟。眉头一皱,眼珠子乱转,计上心来――“酒来了。”
“好酒。”西门吹雪闻到了浓烈的酒香,他往嘴里灌了两口。
“啊!酒里有毒……”他突然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
“哈哈,哈!”店主人,笑得像一个姑娘般可爱动人。
西门吹雪头晕目眩,店主李红衣一等他倒在桌上就走了过来,伸出手径直掏他的怀。
一只手,被另一只手一下子拿住!很有力地……
“呓?你――”李红衣比见到死人复活还要来得吃惊,并忙不迭从裤管里面抄家伙――那把旧铁刀。
西门吹雪防卫,一扬手用袖子卷住李红衣其中那只拿刀的手。
他的头还是昏沉沉的,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当。象他这样的江湖人也没有料到现在――是什么样的人都会下蒙汗药了。
因为李红衣比什么人都像一个普通人,只不过衣着鲜艳,犹如少妇着装。
“其实我早就该看出来了,这样的人衣架饭囊一般,和正常的人不一致,人格就肯定有缺陷的。”却听“呀”的一声,西门吹雪昏昏沉沉之下,把匕首卷向了“少妇”李红衣的胸部。
“少妇”死了!
喝醉酒是什么滋味?西门吹雪当然知道答案。
――迷糊的境界,腾云驾雾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醒来,脑袋却疼得要人的性命。
西门吹雪醉酒,醉的是药酒,被李红衣下了药的酒。
药,正是蒙汗药。被下过药的酒,是否越容易使一个酒徒喝醉呢?
答案――是!西门吹雪“醉”了,在醉之前,他还赶紧用内功,逼出一部分的酒液于身体之外……
酒,从他著名的拿剑之手中流了出来。醒来时,西门吹雪头痛得欲裂,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睡了多久。
可能是不久,他看见了地上的店主死尸,先是伸手去探了探鼻息――人已死!然后又去摸体温――微凉!人,显然才死去没有一刻钟的工夫。
他还记得“临睡前”的一刹那――店主一只手上露出刀杀过来,自己的衣袖轻拂!
当下,西门吹雪决定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剑出杀人时,剑都会在明处,不会出现在对手的背后。
――他光明正大,也高傲!
一种近乎单纯幼稚的高傲,高傲到令西门吹雪猜不透某些江湖人猥琐阴暗的丑恶心理。所以,他在这个小吃店才会上当,喝下了蒙汗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