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很多人都这么说,陆小凤不能一日无女人。
可事实却是,有很多女人,不能一日无小凤。花胜男,就爱死陆小凤。
花胜男,自然是一个女人,身材丰满、前凸后翘,身子总带着香气。
她一直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一脸楚楚动人。如一枝莲花,静悄悄冒出了清水!
莲花开出来的香气淡雅莫名,已经如诗;而苍蝇,好象天生就对这一种香气敬而远之,那好像是一种专门克制它们的煞星。
花胜男身边,没有一只苍蝇在飞舞、挣扎,也许是苍蝇们自惭形秽,已红着脸一个个钻到地缝里……
莲花本该不屑与俗物为伍,本该高高在上与世无争,受尽观赏者的瞻仰与膜拜。
但此时,这一枝骄人的莲花竟扎在一堆乞丐里面,叉腰戳指完全失了礼仪:“陆小凤,你小子给我滚出来。”
过了老半天,却还是没有陆小凤的动静。
所以,花胜男还在不住叫:“我明明看你跑到这来,又钻进这些人渣里面――”
她才叫着没骂完,“人渣”堆里立刻有个衣裳破烂的脏乞丐,站起来出声反对了:“我们是人渣么?这位小姑娘,我看你说话应该少得罪人,多尊重人……”
乞丐似乎得理不让人了,挺着胸一副想打架的模样,但一转眼,他的胸膛缩了回去:“算啦!”
却听“砰”一声响,这个乞丐弯下腰来,苦着脸直叫痛。原来花胜男已经使出一脚,用劲踢在他小腹上。
乞丐虾米一样蹲在那里,在暗中继续叫骂。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偏偏像是一条在深山出没的母大虫,他只好怪自己倒霉。
人丛里,忽然又冒出来一句话:“你要找的是一个蓝衣男子吧?在他的脸上是不是好象长了四条眉毛?”
一个生得很粗壮的年轻男乞丐在说话,声音显得迟疑。他一只手正在摩挲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然后又去摸了摸嘴唇上方。
花胜男闻言一喜:“对了,你见过他?那他在哪里?”
壮乞丐凝神道:“这个男的真像是下凡神仙,他只在这里轻轻一跳,就那么飞上半空不见了,真的奇怪啊!”
他说着话,同时用一个手指划地朝天,意思是四条眉毛具体就从那位置上消失的,不过,升空后的去向,他是没看清楚。
花胜男道:“他自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刚刚还恨不得把陆小凤一手捏成陆死鸡,现在又称赞了起来。
壮乞丐若有所思道:“小的想想,也是这样子……”
他还在沉思,觉得一个人再厉害,终究是人;所以那个四条眉毛的绝对不是人,应该是个神仙。可是他眼前一发花,花胜男就飞快不见了身影。
壮乞丐回过神张开嘴,心里几乎认定那是天界的一对牛郎织女:“又一个飞了!今天到底怎么了,神仙特别多啊,一下来了一对金童玉女!”
即使江湖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很多普通人,依然没见过武林轻功。
花胜男知道,在乞丐群里问不出什么,自然离开了。
北风巷,巷里有风。
――西北风!
花胜男漫无目的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她着装鲜艳站在风中。人在远处看,这个女人便好象一朵正在怒放的红花。
风很凉,花胜男的两只小手交叉着放在胳膊上,摩擦起热,企图生出暖意。
风很凉又很香,因为,在风中夹杂了花胜男的体香,和她身上的胭脂香气。风渐渐大了起来,香气也没有被冲散、冲淡,倒是愈来愈甚。
这时,花胜男自己也象闻到了凉风中香气,用手仔细摸了摸脸,喃喃道:“哎,看来这脸上的妆又白费工夫了!”
――凉风,无情吹乱了她辛苦才化好的妆。
女人真奇怪,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关心自己的美丑。好象她们原本都不是人类,是一种化为人的妖物,所以害怕自己又不知何时变回原来狰狞的形体。
有人说,一个女人长得越美,就越是一个**。
――因为她们美丽,又打扮起来,只是特意为了给所有男人看。
但花胜男心里却知道,自己仅仅为了一个男人才美丽起来的,她忽然在风中放开了喉咙:“为什么老躲着我?你这王八蛋,死鸡。”
小鸡太小,死鸡已死,根本就不会飞。而王八蛋也只会滚,根本不会飞。
陆小凤却在飞!他的轻身功夫很不错,所以既不是陆死鸡,也不是王八蛋。
他人在半空好象一只鹞子,乘着风已越飞越高,几乎要冲出九霄云外。
他好象有花不完的精力!因为,他刚又吃了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所以肚子暖和,人也有了力气。
脚下是一栋栋楼房的屋顶,头上是虚空,什么也没有,连云朵也不见一片。
身子凌空的陆小凤,被凉风吹拂着,心情很好。他忽然提速,在虚空便陡然又多了一阵风!
花胜男还是站在北风巷子里,她渐渐害怕凉风的吹动,正准备先回哪个屋子里呆一下。
她不怕风冷,只是怕风的粗鲁动作,继续把她化的妆弄得更糟糕。
她脸上的胭脂粉被吹落得差不多了,脸上已变得一块红又一块白。她只有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在这里遇上了任何一个男人,她害怕会被他们笑话自己。
巷口好象没有人踪!不但没有男人出现,好象还没有一丝女人的气味,花胜男稍微放宽了心。
“笃笃……”一阵脚步声过来了,来的是什么人?花胜男的心“扑通”跳了起来。
二、
在风中有酒香,酒气冲天。来的似乎是个大酒鬼,花胜男的心直沉下去,因为她知道――
这个酒鬼,一定是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喝醉了,还会在路上走动么?
女人就算喝醉了,也只会马上就躺到床上。
在巷口果然出现了个男人,他脸上一个酒渣鼻在使劲嗅着,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花胜男看他正在嗅东西,心里奇怪:他在嗅什么?
风中有酒香,还有胭脂香……
那酒鬼突然叫:“啊!好香,这里果然有个女人,你这女人好香!哈哈。”
他无疑在嗅花胜男身上的香气,还可能是一路闻香寻来的。
酒鬼色迷迷盯住了花胜男,花胜男看着他亵渎自己的目光,很恼怒:“你看什么?”
酒鬼大笑起来:“我在看花,女人似花。”
他话说得暧昧,笑得更不怀好意。笑归笑,说归说,却又猛然伸出一只大手,想着去捏花胜男的脸蛋。
花胜男怒骂:“原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鬼!”
一个女人遇到了急色鬼,该怎么办?毫无疑问,大多数女人会马上花容失色。
但花胜男却没有表现惊怕,还伸出一只手来挡住酒鬼那只手的来势。酒鬼的大手长着黑靡靡的浓毛,花胜男才一触碰,便赶紧缩回了手。
酒鬼又大笑:“哈哈!原来,你这臭丫头还嫌老子脏呢。”
“呀――”的一声,他在叫痛,花胜男已把膝盖用力顶在他胯下那个**部位,这从来是她惯用的一个大招,几乎每次管用。
酒鬼闭着一双眼,身子“咕噜”滚倒在地,看起来昏了过去。
花胜男以为出了人命,急忙大叫:“喂!大叔?”
她俯下身子,去查看酒鬼状况。酒气冲天,她捏着鼻子用手去探酒鬼的鼻息。
鼻息一丝也无,她终于花容失色,在心里这样问自己:“怎么办?”
一个人杀了人,能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大盗也许会这样的回答个大概:最好在杀人现场,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了。
而小偷可能做出如此粗略的回答:在杀人的时候,最好别让人看见。
花胜男此时也怕行人突然走到这边来,无意见了酒鬼的尸体,所以她在回头四顾。
左右无人,而上下也自然无人。
――上空没有大侠高手在飞行,下面也好像并没有人在借地遁。
花胜男放宽了心,趁着她回过头去,地上的酒鬼却悄悄睁开了眼睛。
“哈哈!”酒鬼孟浪的一拉花胜男身子,又紧紧拥在自己怀中,开怀大笑。
花胜男吓了一跳:“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个时候,巷口突然闪现一条人影,在说话:“请放开她。”
“偏偏就不放,你是谁?”
“……”沉默。
三、
人影慢慢逼近,酒鬼醉酒,神智并不清醒,这时又把嘴凑向花胜男。
人影继续走着,酒鬼也不知他怎么一下走到自己身边来的,在恍惚间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已被提起来。
酒鬼被提在半空却还不死心,腾出手一拳击向人影的面门。那人影也不去如何闪避,只微微动了下身,使酒鬼的一记老拳落个空。
酒鬼的头脑还是很糊涂,又不住在击拳,拳头全打到空气里。片刻他酒醒一大半,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求饶:“大爷,我知道你是个好汉,放过我吧!”
“行。”那人影爽快的松开手,酒鬼重新落地,如获恩典忙不迭跑远了。
人影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花胜男开心叫了下:“花哥。”
人影笑:“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么,千万别叫花哥,叫我花满楼就行了。”
花胜男:“不!咱们都是姓花的,所以是一家人。”
花满楼用手拍拍“后辈”花胜男的肩膀,笑道:“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闷气,是不是有人得罪了我们的花小姐?”
花胜男“哼”了一声,还没有继续说话,又一个人从巷口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步履轻盈,一身白衣似飞雪。
走过来的人,正是西门吹雪!
他吹的是血,不是雪。他把血从剑尖上吹落,四周的风,便冷似雪在吹。
花胜男想仔细看一看,这个当今天下最神奇的剑神长相。但西门吹雪一头长发却如瀑布,额上垂下来的发丝,已模糊遮住了一张脸。
她一时感到很扫兴,便在这时,半空落下一连串的笑声。
“花满楼,西门吹雪!你们两个何时也变这么不争气了,竟串通起来跑在这里诱骗良家少女。”
“陆小凤!”花胜男与花满楼同时开口,而西门吹雪还是没说话,不过目光已落向空中。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哈哈大笑着,在半空往地上落,花胜男一等陆小凤身子落地,就抢上去抱住了。
陆小凤无可奈何,花胜男的拳头在击打他身子,嗔叫:“我本来约了你到寒烟楼吃菜的,为什么又跑?”
女人总要把一切追究到底,一有什么问题便纠缠个没完。幸亏陆小凤很了解女人,对女人有问必答,以防没完没了:“因为,我去找一个朋友!”
花胜男又问:“这个朋友是谁?”
陆小凤还没有答腔,已有个人向花胜男走过来,向她做自我介绍:“姑娘你好,我叫黄虫!”
黄虫一身的黄衣,花胜男在问:“噢,黄虫,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像条虫子?”
“呃……”黄虫说不出话来,而陆小凤却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一下:“这个女人不但是老虎看来也是麻雀,才一个名字,也想啄出点什么来,实在太烦人啊。”
花胜男怒不可遏:“陆死鸡,你在嘀咕什么?”
“……”陆小凤突然又扭过头在西门吹雪的耳边,嘀咕起前面那一句话。
西门吹雪笑了,陆小凤也大笑,黄虫正笑着向花满楼耳语,于是花满楼也笑了。
花胜男,只能气得两眼冒火!
北风巷里有风,有一群人,还有欢畅的笑声。别人都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黄昏,落日染红了大地,他们正走出巷口,大笑着并肩走在红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