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组建一个政权,都要面临着两个方面的问题,即军和民。即使是在战争这一非常时期,“战时体制”也并不意味着只抓军事而不抓民事,因为这两者实则是一体关联的。
军政与民政就像一辆大车的两只车轱辘,那是缺一不可的。所以,政权的领导人才应该坚持这一基本原则――军、民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到了至正十八年(戊戌)时,朱家军已经在江南地区初步站稳了脚跟,下一步他们除了继续跟敌人拼刀枪、拼勇力之外,更重要的也是拼消耗、拼后勤,这一点从拼补给的现代战争中更容易体现出来。
时当天下大乱之际,兵员众多,其他之类的脱产人员也不少,而且农时也往往会因战事而耽误。所以,即使富足如江浙,也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为此,粮荒的老问题又缠上了朱老大,况且朱家军的总规模也已不下数十万之众,当是渡江前的数倍。于是,他不得不向应天、镇江、天平三地的富民借粮。
想当年曹操在山东的时候,面对一派哀鸿遍野的凄凉、萧索景象,他又是如何解决粮食问题的呢?那就是“屯田”的法子。因此,也有属下把这一法子向朱老大做了专门推介。
朱老大认为不妨一试,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可惜目前只能小规模地搞一搞,因为军队大都还在前线。为此,他曾令应天的卫戍部队中那些手上不长茧的士兵管种蔬菜,这样既可以磨练士兵吃苦的精神,又可以让他们有所收获。
倒是派些专人去地方上指导、督促老百姓抓紧农业生产,这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他便任命了元帅康茂才为营田使,让老康去专门负责这件事。
就在老康走马上任之前,朱老大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近年因为兵乱,各处的堤防、水利年久失修,已不堪使用;老百姓也多废弃耕作,四处游食为生。而今专设营田司,正是为着修筑堤防、加强水利的……你看这些年军需用度也很大,理财之道,还应以农为先。如今春作就要开始,咱考虑着旱涝不时或有,再误了农事,所以才命你等分巡各处,务使蓄水、泄洪得其所宜。”
最后,朱老大鉴于历来官吏的扰民、害民举动,不得不再三叮嘱老康道:“大抵设官都是为了老百姓好,而不是去妨害他们,如果有司出现增饰馆舍、迎送奔走之类的扰民、害民举动,那绝不是咱的本意,你等还应好好体会咱的心意!”
老康于是会意而去。
另外,对于司法工作朱老大也没放松,他任命了单安仁为提刑按察司副使,并命提刑按察司佥事分巡各乡县,让他们对于那些一干在押的罪犯从轻从快发落。
在去年的时候,朱老大就曾下令释放一干轻重罪囚。他在敕令中说:“天下干戈未宁,人心初附,民有冒犯禁令者,被拘禁于有司,着实让人怜悯。故而,自今年十二月二十日天黑之前,官吏军民有犯法者,罪无轻重皆释(放)之,敢有复言其事者抵罪。”这实为收揽人心之举。
为此,当今年朱老大又要搞大赦时,一干左右便不免有人说道:“去年释罪囚,今年又如此这般,只怕用法太宽,这样人就不惧怕法律的威严了。一旦法制纵弛,他日将无以为治。”
朱老大却道:“不然。用法如用药,药本来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如果误服,倒可能会伤及性命。法律的本来目的也是保护人的,而不是杀人,一旦用刑太过,则必然要伤及人命……百姓自兵乱以来,刚刚经历过一番战乱、流离的创痛,如今他们既已归附了咱,咱还当好好安抚他们。在这其间,难免会有人误触法网,难道就要因此而将他们法办吗?大抵治狱的原则,还应当以以宽厚为本,少失宽厚,则流入苛刻矣!所谓‘治新国,用轻典’,刑得其当,则民自无冤抑,若执而不通,非合时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