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浙东动荡不安之时,幸灾乐祸的张士诚则乘着乱局派其弟张士信率兵万余围攻诸全。诸全守将谢再兴昼夜拒敌,鏖战二十九日未决。
后来,谢再兴设伏兵擒杀了张家军将士千余人,张士信愤怒之余,又增兵加紧攻城,谢再兴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所以向身为浙东行省左丞的文忠告急。文忠于是派出同佥胡德济率军前往增援,但胡德济的援军也有限,于是谢再兴再请增援。
此时金华叛寇初定,而严州逼近敌境,处州又为叛苗所据,文忠自度兵少不能应援。正在犯难之际,他计量着邵荣等*处州的大军将到,于是便与都事史炳等谋划道:“兵法嘛,讲究的是先声而后实。如今诸全已被围多日,敌人的兵威很盛,而我军人少,看来非出奇谋不足以制敌。如今邵平章来取处州,我们正宜借他的声势来震慑敌人,也算是一招奇谋了!”
史炳非常赞同文忠的想法,于是文忠便让人到处扬言徐达、邵荣等率领大军已到了严州,不日就将进击,而且文忠还派人各处出示了榜文。
张士信的士兵见到榜文后,多半竟信以为真,人心于是开始骚动起来,很多人都想乘夜逃遁。胡德济侦知这一情况后,于是便与谢再兴夜半突袭了张家军,结果张家军大败,自相蹂践及溺死者甚众,诸全之围也就因此化解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家军的失败并不是偶然的。张士信一向为人骄侈,不能抚循将士,他的军中常常携带着一帮女人,除了常演奏乐舞之外,每天也不少了赌博、踢球、酣宴一类的勾当;诸将往往效法张士信的所为,所以战心不固,乃至于败。
而当邵荣真的率领大军到达处州时,进展也非常顺利。他先是令院判张斌、王?、胡深等分攻处州城四门,并焚烧了其东、北两门,军士登城而入。最终,李?之自杀,贺德仁在逃亡路上被人擒获。于是处州复平,改任王?守城,邵荣则即刻率大军返回了应天。
至此,浙江的局面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应天政权的一臂得以保全,朱老大的后顾之忧也就暂时缓解了。
当初刘基所强调的可不只是一个浙江苗军的问题,所以当浙江方面闹事时,江西方面自然也没消停。
也多亏朱老大有点先见之明,再加上之前太平血的教训,所以当朱家军入据洪都城后,于是再度筹划起守城问题。他们考虑到旧城西面临水而不利守御,故而特意将城墙向里移了约三十步;因为东南方向空旷,又向那边延展了二十余里。如此一来,洪都城就坚固得多了,它最终为后来的“洪都保卫战”的胜利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
邓愈被任命为了江西行省参政,受命留守洪都,都事万思诚、知府叶琛等人从旁辅助。而胡廷瑞、张民瞻、廖永坚等人,则跟随着朱老大回到了应天。胡廷瑞不仅因避朱老大“国瑞”的讳而改名为胡美(也称胡廷美),他还把自己的长女嫁给了朱老大。
出于巩固双方关系的目的,朱老大也只好笑纳了。
可是还没久,洪都就传来噩耗说:祝宗、康泰叛,已攻陷洪都府。
当初洪都投降的时候,祝宗、康泰二人本非其心,既降之后,便数有叛意。他们时常挑胡廷瑞的不是,胡廷瑞反复开谕他们,这样他们才暂时安生下来。等到胡廷瑞到达应天后,胡廷瑞惟恐祝、康二人生变,对于自己不利,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朱元璋。朱老大于是下了旨意,令祝、康二人带所部兵马前往湖广听从徐达调遣。祝、康二人心不自安,于是仓促之间发动了叛乱。
因为事发突然,连邓愈也是应变不及。他只得带着数十骑出走,几次都与叛军遭遇,邓愈且战且走,跟从他的人大多战死。邓愈也几次有性命之忧,多赖他身经百战,再加上他的养子将自己的马让与他骑,这样邓愈才侥幸得脱,没有重演胡大海的悲剧。
然而邓愈是捡回了性命,可惜万思诚、叶琛皆死于难。
洪都叛乱的消息传到朱老大那里时,他当即命徐达等从湖广回军前往征讨。很快徐达就攻破了洪都城,祝宗在逃亡过程中被杀,康泰被生擒。因为康泰是胡廷瑞的外甥,结果就被从轻发落。
注意,有人可能会说朱老大徇私了,但他这其实叫“顾全大局”。待到后来胡廷瑞也犯到他手里时,他一样照杀不误。
江西的大局自然也很重要,为此朱老大便说道:“咱得江西,就如同斩下了那陈某人的一条膀臂。再说这里又是楚地的重镇,咱西南面的屏障,这里的人喜欢诉讼而难以管制,山寨来投降的贼寇很多,不派去一个骨肉心腹又干练老成的人,恐怕很难治理得好。”
如此一来,至正二十二年五月,同浙江一样,朱元璋便命亲侄文正为大都督府左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往镇江西。还特命儒士郭子章、刘仲服等为辅佐参谋,另外邓愈同猛将赵德胜等人也一同前往洪都镇守。
“文正既至,增浚城池,严为守备”,城防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另外,他还招谕山寨贼寇们来降,绝大多数的头目都表示了归顺;而那些好打官司的人就干脆处死了,如此一来,号令严肃,远近震慑。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年轻的文正一旦脱离老叔的管束,竟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居然干出了一些荒淫的勾当。他任用了掾史卫达可等小人为心腹,帮着自己到处去搜求漂亮的女子,弄来后要么宠幸个几十天,要么就将人家投到井里淹死,被他害死的女子甚多。而凡老叔的公差到洪都,他都会重加贿赂,所以大家也就不举报他了。
仅从其害民的举动来看,这个朱文正就比文忠差远了,他的觉悟忒低了。不过新官上任,他小子也不敢太过分,况且大敌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