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一折腾,天色已晚。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依旧提了那两盒礼物向彭宇家走去。
谢盈知道,“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何况她并不丑呢!她非常确信自己对彭宇的感情,他是她的初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够嫁给他。她知道,今天拜访彭宇父母这一关是他们走向婚姻的第一步,为了爱,她愿意“放手一博”,哪怕会受伤,她也在所不惜。
一路上,她前前后后把可能出现的结果都想了个遍,也想好了怎样去应对。她想,最坏的结果是彭宇的父母根本就不喜欢她,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会尽力用行动去讨得他们的欢心。
还有一个可能是他们可能对她不冷不热,非常客气,不容接近,如果是这样,她也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动他们。
最好的结果是他们待她非常好,就象对准儿媳那样对待她,而且,根本不在乎她的家庭状况。谢盈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似地笑了一下。她知道最后这种结果是最不可能的。
彭宇看见谢盈的表情一忽儿阴,一忽儿阳的,拿不准她在想什么,以为她还在为刚才自己隐瞒父母身份的事生气,正准备再次求得她的谅解,谢盈却先开口了:“彭宇,你放心吧,我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了,为了你,我,豁出去了。”说完还调皮地对彭宇笑了笑。
彭宇的心头一震,无比动容,他腾出一只手揽过谢盈的肩,扭头在她额头深深一吻,轻轻在她耳边说着:“盈盈,为了你,我也不再害怕了,我会帮助你,支持你!”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政府宿舍大院。彭宇来到一栋独立的小院,推开院门,二人悄悄走进去,然后在正房大门前站定,彭宇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还未进门,就听到一个中年女声在客厅和谁交代着什么。
听到动静,只听那女声吩咐:“你去看看是不是我那小儿子回来了?”
说话间,彭宇和谢盈已从过道来到客厅,两人几乎和一个女孩撞个满怀。
“哦,彭宇,果然是你回来了。你这孩子,放假了也不在家好好呆着,来,快过来和妈妈好好说会儿话。”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年约五十岁的妇女连忙招呼着彭宇。盈盈明白,这就是彭宇的母亲了。
正欲开口叫“阿姨好”,刚才差点被她俩撞倒的女孩已经抬起了头,这时候看见他们俩,不由得大声说道:“盈盈,彭宇,怎么是你们啊?”
彭母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和彭宇一起进来的盈盈,她指着盈盈问:“这位姑娘是?”
“妈――她……”彭宇在自己家里突然看见多了一个外人,而且还认识他俩,正要问个究竟,这会儿见妈妈问起了谢盈,正要给妈妈介绍一下,哪知刚才那女孩抢着说:“阿姨,她叫谢盈,是我表妹。”
“什么?你表妹?”彭母显然被他们弄糊涂了。
“你不是今天才应聘到我们家做保姆的吗?你家的亲戚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她看着盈盈:“你,是来找你表姐的?”
彭宇一看这个场面头都大了,只得连声说:“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盈盈她,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今天是带她来拜访你和爸爸的。”
“什么?女朋友?”彭母指指新来的保姆,又指指盈盈:“她是你表妹?你上午来的时候给我介绍你是哪里的人?你再说给我听听。”
原来这彭家新来的保姆不是别人,正是高考落榜的易芳。她那天带着行李来到县城,以为找工作很容易,哪知一连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后来她在政府大院附近转悠时,巧遇初中同学兰兰,原来兰兰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县城做保姆。
当易芳把自己找工作的困境说给兰兰听后,她当即就说:“这院里彭书记家的张妈要退休了,正找接班人呢,你要是不嫌弃这活儿,我可以帮你介绍。”
“彭书记?”
“对啊,他是咱们南市的市委书记,不过,目前还住在咱宾县,因为他是从我们宾县调上去的。”兰兰一看就是个“资深保姆”,对这大院儿的事门儿清。
“那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好侍候不?”
“嗨,你放心,这个大院里的人都是知识份子,都很通情达理。我刚才介绍的彭书记家,活儿也不多,女儿出嫁了,儿子在北大上学,很少回家,平时家里就只有彭书记和他爱人。”
“在北大上学?”
“是啊。”
“那他儿子叫什么?”
“听别人说好像叫彭宇。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做吧,今天我们碰到也是咱们同学有缘份,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工作,又不嫌弃我们做保姆这一行,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帮你当个中间人。”兰兰到底先到社会工作了几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还真是他家,没想到盈盈抽屉里的那个地址还真管用。”易芳在心里暗想着,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好吧,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再说,做保姆不就是炒菜做饭做家务吗,这些我都拿手。”
“你愿意啦?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张妈。”兰兰开心极了,其实,她到这个大院工作了两年,还没碰到过一个谈得来的同行,今天偶遇易芳,加上在学校时她们关系就不错,本就有意留她,没想到还真如愿了。
就这样,通过兰兰,易芳当上了彭家的保姆,而且,今天才上工。
彭宇和谢盈千想万想,再也没有料到今天会出现如此局面。他俩都知道易芳到县城打工来了,哪知道那么巧她居然跑到他家来当保姆了。
“妈,咱们家的老保姆张妈呢?”彭宇一边招呼盈盈坐下,一边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彭母还陷在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中,愣了好几分钟才没好气地对彭宇说:“张妈年纪大了,前些日子一直说要退休回老家,正好大院何县长家的保姆兰兰给我介绍了小易,我们就把张妈给辞了。”
“哦――”彭宇挨着母亲坐下,同时示意谢盈也坐下。“妈,您看,这都是盈盈帮您和爸爸挑选的礼物。”彭宇说着就把手中提的礼物一件件拿给彭母看。
“这是爸爸爱喝的*茅尖,这是您爱喝的外国红洒……”
“行了行了,这两样礼物又花了老妈不少钱吧?”彭母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
“妈――这都是盈盈孝敬您和爸爸的。对了,我爸呢?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彭宇环顾四周,没发现父亲的身影。
“他呀,哪天不是深更半夜才回来。今天据说又要开会,不知道又要开到几点。”彭母瞄一眼盈盈,又说:“我看这姑娘也还小,高中有没有毕业?”盈盈吓得说不出话,连忙点点头。
“既然是和我们家保姆小易是同村的,我看也不像是买得起这几样贵重礼物的主儿。宇儿,你拿爸爸妈妈自己的钱给我们买礼物,我就只当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孝敬我们的,我就不追究了。”她再看一眼谢盈。“不过,你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呢?毕业了还要工作,工作安稳了才能考虑交女朋友成家的事。你现在就把女朋友带回家,是不是有欠考虑啊?”
“妈,我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怎么就不能交女朋友啊?再说,盈盈她今年高中已经毕业了,而且考取了我们北大,也是学的中文。”彭宇连忙说。
“既然你们以后是同学,那就好说了。”她望向彭宇:“孩子,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俩的事等你参加工作了,这姑娘大学毕业了再说,好不好?”
“妈,她叫谢盈。”
“对,等谢盈同学大学毕业了再说好不好?”
“妈――”
“你看,现在太晚了,我们不方便留人家一个姑娘在我们家留宿。”她边说着边从手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彭宇的手里。“孩子,你拿着这钱去街上找个旅馆让谢盈住下。太晚了,我就不留了。”
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谢盈的脸涨得通红,一路上想好的词这会儿一句也用不上。她听见彭母的话,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妈――”彭宇叫着。
“孩子,听话,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你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办。”彭母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站起身,扭头就进了卧室。
这时,站在一旁的易芳连忙走过来对他俩说:“彭宇,盈盈,我看今天你们还是先走吧。”
彭宇恨恨地看了一眼易芳,那眼神让易芳不敢正视,她只得转开身,默默地去做她的家务了。
这时,谢盈已经吓傻了,长这么大,她几时看见过这种场面?又几时受到过这种冷遇?她进门才不过几分钟,甚至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连她想好的一些话都没有来得及说,现在,她却又不得不离开了。
看见谢盈这个样子,彭宇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就是他一直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家庭,不愿意把谢盈带回家的原因。但是,老天好像在有意作弄人,他越是不希望盈盈受到伤害,事实上,盈盈反而被伤得更深。这不是他的初衷,不是他的初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