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还在忙着备战,东线的战火已经彻底爆发了。夏天的时候战报还来的比较频繁,报来的消息看着也似乎不坏。
六月,曹操大兵从谯县南下。初始曹操的进攻目标似乎只有孙权。他率水军三万,步骑五万沿?水南下,直奔淮南郡。孙权谴公孙阳领两万步骑于义成北面扎寨抗曹,又命蒋钦统一万五千水军守淮河。因为不敢撤空寿春周围和肥水一线的防守,公孙阳、蒋钦的兵力有限,曹操便是分兵两万去围平阿,在义成他仍然有绝对的优势。蒋钦的一万五水军则担着封锁?水入淮河口的重任,自顾不暇,除了给义成保证后勤,其他却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一仗,江东从一开始就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曹操一心江东,这倒让诸葛亮颇是难办。孙刘两家既是盟友,本当合力抗曹。诸葛亮驻弋阳近三年,已经整合出一万二的精良水军,有数百各式战船。弋阳,安丰两郡还有两万步骑,也都是这三年缓缓扩充出来的。如今曹军南下,诸葛亮正想用弋阳,安丰的兵力,和江东联手,拖住曹操的主力,给西线创造空间。只是曹操专攻淮南东头,隔着一整个淮南郡,诸葛亮完全无法介入,大军整装待发却也找不到战机。于是诸葛亮只能暂时在一旁看着。
在义成对峙了近一个半月,曹军终于在七月下旬攻破淮北大寨,生擒公孙阳。义成,平阿两城相继落入曹操手中。曹军方攻破公孙大营,便令水军全力突击淮河口,想要冲破江东水军的防守,开进淮河。蒋钦临危不乱,很干脆地无视义成方向的战火,一心一意列阵迎敌。两方水军在淮河口杀了一天一夜,蒋钦终于击退了曹操水军,但自身损失也不小,折了近四千人,近百艘战舰艨艟。
此战之后,江东的淮河防线愈发显得摇摇欲坠,柴桑震惊。那个时候鲁肃正在养病,听得战报也顾不得病情了,亲自向孙权请缨,提亲自往淮南坐镇。鲁肃又是抽调了一万水军,与蒋钦会军。江东以两万余水军,背靠淮河南岸的当涂城,死守?水入淮的河口。只要能防止曹操的水军入淮河,曹操就无法南渡。与此同时,鲁肃还给诸葛亮送了一封信,求诸葛亮发兵东来,助江东水军封锁淮河。诸葛亮本就有心和江东合力,如今鲁肃既然求援,诸葛亮自不会拒绝。八月中旬,他亲自领八千水军东去当涂,和江东水军兵力守淮河。
诸葛出兵的那份军报一直到八月末才送到。那个时候我已经跟着刘备到了下辩。收到成都转送过来的军报,刘备便随口提了一下,并且显得颇是高兴地评论道,看东线的状况,应该能拖住曹操的注意力和兵力,我们雍凉这边当能更顺利一些。我们谁都没有多想东线的状况;到底还有诸葛亮和鲁肃大军坚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一直到建安二十一年年底,我们都没有再和东线通过气;后面的种种发展别说我们想不到,估计就是诸葛亮自己也想不到。
总之东线无论如何,我们也没精力再多烦神,只是专心为攻伐雍凉做最后的准备。那日和刘备谈过之后,我一直在想马超的问题,甚至几次想和荀谌讨论。但我每每想起他便是为了避嫌,给刘备规划的时候一句字也没向我提过;如今他肯定是在辛苦劝说刘备放手用马超,我要是插进去说话反而是给所有人添堵。
没想到刘备初始谨慎,真到做决策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果断干脆。七月初的时候,他突然让马超去川西集结羌兵,然后和大军会于下辩,准备北伐;刘备还将当初划给黄忠的三千骑马家旧部全数交还给庞德和马岱两人,再拨给他们四千步卒。此次北伐,刘备安排马超攻左翼,取长离川西的显亲,成纪,平襄几城,而刘备自己则负责右翼临渭,清水,略阳,还有东去雍州最关键的街亭。刘备不但要在跨渭水这一段中让马超独自领兵,还事先言明,待攻下三郡,就让马超统兵西进取凉州。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是十足被刘备吓了一大跳。我怎么也没想到刘备最终还是决定用马超,竟还是这般用法!旧部铁骑,忠心耿耿的部将和族弟,甚至还有羌部,刘备毫不吝啬地一起给了马超,还许给他独自进军的权利。好吧,我知道也只有这样,马超才能发挥作用,但是马超差一点倒戈反叛的事情也不过就发生在两年前!刘备居然能像没事人一样,再次把兵马钱粮一起砸给马超,当真叫人佩服。还有荀谌――这次刘备能下定决心放手用马超,少不了他的游说吧?不得不说,我当真是更加佩服荀谌的口才。
我本以为忙完眼前的账本活,接下来便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仍是回去做我的统计还有带孩子,没想到八月初的时候刘备让我准备一下,和他同去下辩。“南安广魏一带地形崎岖,粮草难运,便是已有冀县、上邦等地,也许有人安排大军来往粮草所需,并辎重火药等物的运输,”刘备对我说,“子龙、喻明两人要随备出征,下辩只有仲邈。他故是勇武善战,但若要他筹划大军来往所用钱粮,却是难为他了。所以当需书凤同往,统筹钱粮军需。”
我又是被他吓了一跳,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觉得我能胜任?”
上次帮诸葛亮做后勤,那五个月我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就是清闲的日子里也睡不满六个小时,最后更是差点没死在张辽手上。这种经验一次足矣,我是真不想再往前线跑了。而且这不仅仅是我嫌这活太辛苦的问题;我更害怕自己经验能力不足,搞砸了大军的后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这次刘备用兵规模比诸葛亮上次的淮南之战大得多,雍西的地形也是复杂得要命――当真不是什么容易差事。
刘备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他说,“上次淮南一战,足显书凤之能;不过是些账簿活计,书凤怎不能胜任?这些账目也一直是书凤执掌,更有炸药等物,也不好托于他人统筹。士元、幼宰二人需守成都走不开的,如今自是只能携书凤北上。”
老板都这样说了,我当然只能乖乖地点头应下。刚担下了活计,我陡然想到,忙道,“可是,先生和我都随主公北伐,阿粲那孩子他…”
刘备看了我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他才说道,“你方才思及此事?若叫友若知晓,这却是当哭还是当笑?过几日你把阿粲送来将军府上,这大半年便让他与阿斗一处便是。此事备已和友若说过。”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刘备。他还想得真周到啊,只是怎么明明我自己的事情,却又是别人都安排好了,就我最后一个知道?不过我也就腹诽了这一句,回府的路上便开始在脑海中构思物流路线了。大战在即,既然领了后勤这份工作,如今可容不得我分心。
看来眼前又是大半年的艰苦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