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县。孙殿英地下指挥部。
孙殿英道:“赵老弟,你们小分队到底把谁弄死了?看老日飞机都快把日头挡严实这样,好像你们炸的人不简单。”
赵老弟名叫赵章成,年纪四十上下,中等身材,面孔黝黑,相貌朴实,是从井冈山一路长征过来的老红军,有个外号叫“神炮手”
这个外号还得从飞夺泸定桥说起,当时红军只有几门迫击炮,炮弹也不多,正是赵章成操炮首发命中敌方机枪碉堡,才使红军顺利夺取泸定桥,观战的***看见炮火如此给力,兴奋地说:“那个同志真是神炮手”。从此神炮手的名字传遍红军上下,宣霞父大练兵特意点名把赵章成从延安调来指导新五军炮兵,此时还留在新五军。
赵章成憨憨一笑道:“我们也不知道,当时我和迫击炮训练营的同志只是想到安阳车站试试我新发现的强装药技术。侦查训练营的同志过来说安阳车站可能要来日军的大人物,要我们等信号再打。我想反正是搞实验,也不知够不够的上,等一会就等一会,后来见他们在山上打旗语,我就下令全营打了个三发急促射,然后就撤军了。打上没打上,打死多少人,我们全不清楚,孙军长,你还是问侦察营的同志吧。”
孙殿英道:“都是弟兄,弟兄!明白了?啥**同志不同志的,把俺头都说晕了,那个侦查同志,害!看看我都给你带沟里了。”
众人哄笑。
孙殿英接着问:“侦察营的八路弟兄,你说说咋回事?”
八路军侦查员毛东亮立正敬礼。
孙殿英道:“吊样!我这不兴你们八路那一套,你个小兵一敬礼,我这个军长就得还礼,老子才不吃这个亏!你快说吧,渴死我了都。”
毛东亮忍住笑道:“我们奉命侦查日军在安阳动态,发现火车站戒备不同寻常,从望远镜里还看见日军从站台口往里铺了一长溜红布。”
李锡九忍不住打断道:“是红地毯!”
毛东亮脸红道:“我是农村人没见过那东西,光看见红的可以像布一样卷起来,就以为是红布,我们觉得一定是日军高级军官才有这份排场,想打我们又够不着,正好老赵来了,我就让老赵试试,打上没打上,打个啥样,我不知道,打炮时候我跟老赵在一起,得问山上负责观察的郑逢勇,他看的清楚。”
孙殿英眼珠子一瞪道:“不清楚在这的播吊啥?郑啥啥来了没有?”
毛东亮道:“在外面观察敌情。”
“快叫进来!”
功夫不大,一个白胖脸跑步进来。
“报---”
“报吊啥报,赶紧说说安阳车站的事,炮打准了没有,干掉几个老日?”告字没出口孙殿英截住问道。
郑逢勇眉飞色舞道:“我一看火车上下来人了,车底下日本鬼子全举手敬礼,我就让王大宝举红旗,老赵那边炮一响,我赶紧看,干准了!头一炮正打在红布上。”
毛东亮扯扯郑逢勇衣服小声道:“红地毯!”
郑逢勇没发觉继续喷:“那红布一下就碎了,漫天都是红布条,真好看。”
孙殿英瞪眼等着往下说,郑逢勇不说了。
孙殿英道:“完了?”
郑逢勇道:“完了!”
孙殿英道:“你没看见崩死几个老日?”
郑逢勇道:“光顾看红布条了,底下没操心。”
孙殿英气道:“弄半天就看见布条,有啥吊用?滚滚滚,都滚吧。”
东京。
宫城里一片灿烂的樱花林里,两个人身着和服,脚踏木屐,悠然自在的穿梭在凋谢纷飞的花瓣雨中,一派祥和景象。
但他们之间的谈话却不是看上去那么悠然。
裕仁天皇道:“近卫君,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昭和吗?”
相近卫文磨道:“臣不知,请天皇陛下明示。”
裕仁道:“昭和二字取自《尚书》中的“百姓昭明,协和万邦”一句。意思是让百姓感觉道我的睿智和光明,用我的威严安抚万国百姓。”
近卫首相道:“这名字起得太贴切了,简直就是陛下您的照片!”
裕仁道:“你知道古代我们和中国分为多少个国家吗?”
近卫道:“好像有很多个。”
裕仁道:“中国曾分为七十二个诸侯国,日本曾分为三十六个诸侯国,合起来一共是一百零八个国家,按中国的说法就是一百零八个星座,象征着完整的天空。而我们正是三十六座天极星座,中国则是七十二座地级星座,我们两国和起来才是完整的天空。”
近卫叹道:“这就是天皇陛下发动战争的原因吗?”
裕仁道:“也不尽然。”
近卫道:“还有什么原因?”
裕仁道:“自上古以来,国家越来越少,弱小国家弱小民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不计其数,至今强国们还在吞并弱小国家,我担心总有一天,小小地球会成为一个国家!如果我们守着小小几个岛屿,不图进取,我们日本很难在最终的战斗中取胜。”
近卫完全被裕仁的话语惊呆了。他想这位天皇陛下要么会成为日本最伟大的天皇,要么将给日本带来巨大无比的灾难。
近卫思忖半天方道:“话虽如此,我们现在的行动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裕仁并没有急于回答近卫首相的话,他迈步来到巍峨耸立的几桶石碑前指着石碑道:“近卫君知道这是什么吗?”
近卫道:“神武圣德碑!记录帝国有开疆拓土功勋天皇的石碑!”
裕仁道:“这是我爷爷的,上面记录着占领朝鲜的功绩。这是我父亲的,记录着占领台湾的功勋。这个是我为自己立的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我希望将来我死后,能刻上中国两个大大的汉字!”
近卫道:“天皇陛下,恕老臣直言,攻略中国恐怕时机还不成熟,最近前线战报十分不利,相信天皇陛下也很明白,帝国的勇士如这林中凋谢的樱花,中国似乎已经觉醒,我们不可能战胜庞大的中国,哪怕他病骨支离!”
裕仁疑惑道:“为什么现在的中**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近卫道:“我想是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我们的军队逼近了中国的黄河,这条河流对于中国人来说,就像我们对富士山一样重要,华夏文明的源头就是这条祸福不定的大河,他们的祖先就是在这里开始了刀耕火种的古老文明,不管现在的中国人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几千年传承他们把对黄河的爱已经刻在骨头上面,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倾尽全力保卫她。第二,一群愚蠢中国人并不可怕,但这一群里如果出现一个聪明的,这一群人就会主动围拢在这个人身边,更可怕的是好像是同种的缘故,这些愚蠢的人会受到聪明人的感染,迅速变得聪明起来,从而成为一群聪明人。以前这个领头的聪明人还没有出现,现在有了,他叫:宣霞父!”
裕仁道:“区区一个东亚病夫,派帝国特遣队去干掉他好了。”
近卫急道:“万万不可!中国人一旦开窍,如果杀了他们的领头人,他们的聪明就会向无序方向发展,现在杀了他,会给帝国增加千万个各有特点的宣霞父。”
裕仁笑道:“首相大人,你的反战态度看来很坚决吗!你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宣霞父,中国毕竟不是他的,在中国他甚至被上层统治者陷害,这次中原战役,如果不是中国的蒋先生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恐怕要更加艰难。”
近卫讶道:“蒋介石和我们合作吗?是不是中国的事情可以结束了?”
裕仁道:“蒋介石不过是中国的另一个溥仪,不过他开的价钱太高了,我还没有与他合作的意思,倒是他们的副主席汪精卫,我非常欣赏他的务实态度,我准备把他请到南京,组建新的亲日的中国政府,如此一来,中国的事也算是差不多结束了!”
近卫道:“不!远没有结束,中国人的反抗会越来越激烈,我们就像骑在烈马背上的青蛙,迟早有一天会摔得粉身碎骨!”
裕仁脸色一僵,瞬间平复,笑道:“近卫首相,你太老了!老人总是惧怕死亡。我这两天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放你回家,让年迈的老人安享天伦。”
近卫脸色煞白知道这是天皇礼貌地罢免了自己的首相职务。他不在做声,深深一躬,转身离去,头也未曾回径自出了宫城。
裕仁天皇独自道:“悠悠四海,皆为兄弟,何必分国,相争为何。可惜,就算我占领中国,我的御弟再也看不见了。”
豫北,群山外。
日军第108师团师团长下元熊弥中将办公室。
参谋长谷口元治郎手端一个精致的托盘,里面两个小菜色彩艳丽很是诱人,裹着紫菜的寿司里面的大米散发着青芥和生鱼混合后特有的清香。
“师团长阁下,您还是吃点吧!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谷口劝道。
下元只是挥挥手示意谷口出去。
谷口道:“您要是不吃,我就一直端着!”
下元轻轻叹口气道:“放下吧!”
谷口如释重负连忙上前把托盘放在下元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轻轻拿起酒壶为下元斟了杯酒。
下元轻轻拿起筷子,在盘子里翻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轻轻把筷子放下。
谷口急道:“无论事情多么糟糕,您也一定要保住身体啊,拜托了!”他向下元深深鞠躬。
下元道:“我吃不下,北白川能久亲王、松浦淳六郎师团长和几十名帝国高级军官在我面前被炮弹撕碎,这样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翻腾,这两天,大概天皇赐死的诏书就要下了,你叫我怎么能吃得下去啊!”
谷口道:“这次突然遭遇支那军队袭击,并没有您的责任,您不是也受伤了吗?我们在两公里外都安排了警戒,面前的支那军队没有重炮,按理说迫击炮的射程不可能打到那个位置,但收集弹片表明的确是迫击炮弹,搜索队在三公里外发现对方炮阵地痕迹,难道支那军队找到了能够超越迫击炮射程极限的方法?”
下元道:“不管对方使用的什么武器,结果已经摆在我们面前,如果不能消灭这股支那军队,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谷口道:“所以您更应该多吃好给他们报仇呀!”
“报仇?”下元道“这两天我们向前推进了几公里?”
谷口羞愧道:“还在山口附近,一点也没有进展。”
下元道:“空军那边怎么说?”
谷口道:“狡猾的支那人在山谷间点烟火,整个山区被烟雾笼罩看不清目标,轰炸效果无法验证。”
下元道:“那106师团呢?”
谷口道:“中井良太郎大佐率领着,护送亲王和师团长的灵柩回北平了。”
下元道:“看来只有出动战车部队了。”
谷口道:“战车部队?不是补充给十四师团的吗?”
下元道:“十四师团!呵呵,过几天也许就没有了!”
谷口道:“虽然我们无法救援,山东的十八师团和南边来的第六师团可是我们首屈一指的一线部队,支那军队是无法阻挡他们的!”
下元阴沉一笑道:“无法阻挡吗?谷口君这是大本营的战事通报,你看看吧。”
谷口接过战报。片刻:“怎么可能?真是这样吗?”
下元遗憾道:“我也情愿这不是真的,但这份战报却的确是华北大本营发来的。两个常备师团都被打成残废,何况我们不过是后备师团,这次林县的战斗不正说明问题吗?”
谷口痴痴道:“为什么我们占领了东北,他们不抵抗,我们占领了北平,他们不抵抗,现在我们打到黄河岸边,却遭遇道如此顽强的抵抗呢?中国人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下元道:“中国人的想法我们不必知晓,当下我们要做的是以力破局,让帝国的坦克压碎那充满未知的支那人的身躯吧!”
谷口道:“将军英明!只要我们的坦克出动,支那人一定坚持不下去的,我们一定会捉到孙,给亲王殿下和松浦淳六郎师团长报仇,到时候我们就用孙对我们特工使用的酷刑折磨孙,天皇陛下一定会满意的。”
孙殿英地下指挥所。
杜保明旅长道:“军长,山口和后面所有山头的炸药都安好了,按八路爆破专家的交代每个山头二百斤。”
孙殿英皱眉道:“二百斤?是不是少了点?”
杜旅长道:“八路的专家说了,这叫定向爆破,只需要很少的量就能够满足制造山体滑坡的效果。”
孙殿英道:“小鬼子的坦克要不来,这回可就白忙活喽!”
小鬼子的坦克如约而至。
五辆坦克组成三角冲锋阵型,向新五军阵地扑来,新五军士兵英勇战斗,用手中的武器拼命对日军坦克射击,不过他们的射击只是给负责坦克刷油漆的人添了点麻烦而已,谷口从望远镜里发现一名装死的中国士兵突然跳起来冲向坦克,谷口的心脏瞬间收缩,这名中国士兵奋力用枪托向坦克砸去,谷口不禁笑出了声,多像车轮前面威武的螳螂啊,尽管勇武绝伦,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啊。
新五军的溃兵逃进山口,一面陡峭的悬崖旁边,一小撮吊兵在议论。
兵甲道:“看老驴那个吊样装多像!傻逼样用枪托碓铁鳖盖,老日看见不得笑话死咱才怪。”
兵乙道:“别说了!铁鳖盖来了。”
日军坦克到了山口,上面的悬崖突然坍塌,房子大小的巨石,成群结队像学校下课的学生出门一样,你推我搡嘻嘻哈哈下来了,五辆原本无敌的坦克立即变成吉普车压过的癞蛤蟆。
山上兵丙道:“我说是铁老鳖吧!看见没有,里头肉都挤出来了!”
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用炸药把大石头崩成小石头,又把小石头搬开,终于打通了山口。
“这点代价是值得的!”毕竟我们攻克了对方的战略要地,谷口想。
进入山口,谷口放眼望去,只见连绵的群山之间一条小路在曲折蜿蜒中延伸,沿途绝壁断崖比比皆是,一个比一个陡,一个比一个险,后头看山口,不过是个小土包。
路的尽头。
孙殿英喃喃道:“宣老弟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