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本是小城,却因战乱而成为**政治核心地带,又是抗战时期的大后方,山西的财主很多在此落脚,看见此地治安良好市面繁荣,干脆拿出资本盘下店铺开买卖做生意,任弼时负责地方事务,政策很是宽松,税收各项十分合理,延安日渐兴盛,几乎与西安比肩。
延安府马记羊肉泡馍,据自家吹嘘宋朝就开了张,其实这纯粹是瞎扯,宋朝时延安府归辽国统辖,不过一座村落罢了,那里养得起饭馆生意,不过饭菜口味十分地道,于是延安人也不计较,只管去吃。
宣霞父一行到了马记泡馍,已是时近中午,楼下人声鼎沸早已满座,霞父看见马记对过又开了一家上海菜馆,心中不禁一动,好久没有吃到上海菜了,还真是有些味动,刚要与金铃商量,司机却已经和马记伙计勾肩搭背进去了,霞父看看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的马记,再看看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上海菜馆,遗憾地摇摇头,抬腿进了马记泡馍。
马记伙计和司机显然很熟,知道车上下来的必是大人物,见霞父进来,赶紧往楼上雅座请,楼上临街一张桌子的客人刚好吃完,伙计把桌子清理干净,恭请霞父一家和司机就坐。
顷刻,上了四个菜,无非是牛耳羊肝牛心羊肚,回民清真还不是牛羊为圣。
老实说,霞父夫妻都是浙江人,对这腥膻之气并不感冒,倒是司机大哥喜笑颜开,长大筷子如粪叉般高效,只顾大口吃菜。
这时,伙计却端来一盆清蒸鸡,顿时令人胃口大开,宣平伸手撕下一只鸡腿,开怀大吃,宣霞父和金铃看着女儿的吃相很是开心,司机也欲伸手向鸡,这才意识到霞父夫妻还未动手,悻悻笑道:“长官咋不下手?哦习惯咧,莫笑话哦!”
宣霞父笑道:“那有个洒!该吃吃!”
司机听见霞父陕西方言说得如此味道,放下筷子道:“哦见过很多南方大干部,陕西话说得最好的还是霞父同志!”
宣霞父心思却在对面上海菜馆,开口问道:“对过那个馆子,看上去木洒生意,老板肯定赔钱!”
司机瞪眼道:“洒?赔钱!对门生意平常好的很!今个大干部都去陪你带来的那个**上将,对门才闲他妈一天!”司机意识到无意中爆了粗口,嘿嘿笑了两声,拿起筷子继续奋战。
霞父顿时明白,延安很多南方干部,肯定不断去上海菜馆捧场,可是却如何在万里腥膻的陕北黄沙之处觅得如此商机?那个老板定是有心之人!
霞父正在思考,忽然瞥见楼下街道上过来二人,正是孙殿英的副官和自己的保镖,宣霞父有些吃惊,这二人如何到此?
赵副官拽住老彭:“日他奶奶,来延安几天了,羊肉吃的俺满嘴燎泡,今个这里人少,咱得弄碗荷叶粥,来几个生煎馒头,好好打打牙祭!”
彭德明连连点头,两个第五军打扮的军官转身进了上海菜馆,霞父有心过去问问情况,顺便也解解馋,但看见金铃与宣平正吃的高兴,就没说出口,只是那一副心思,却被对面牢牢吸引。
霞父边吃边往对面看,一会功夫里面出来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子,这小子左右顾盼,看见北面街上过来的巡逻队,一路小跑迎上前去,霞父心中生疑,认真看着那一伙。
伙计比比划划还向上海菜馆指了指,三个人的巡逻队立即跟着伙计来到菜馆门前,两个队员左右分开守在门口,一名队员拔枪闯入菜馆,霞父心道不好,大概有麻烦,起身往楼下跑,刚出马记,上海菜馆传来清脆枪声,霞父未敢停留,几步过街进了菜馆的门。
那巡逻队员已经倒在血泊中,自己的保镖老彭手中却拿着勃朗宁,枪口青烟袅袅还未散尽。
霞父愣在当场,外面听见枪声,两个巡逻队员拔枪冲进门:“不许动!举起手来!”
彭德明脸上阴晴不定,看见霞父长官,只是点点头,就慢慢把手枪放在桌上,赵副官连忙挥手:“我木有枪!不要误会!老彭只是开枪警告,纯属意外!”
彭德明看看赵副官,嘴角肌肉扭曲一下,像是在苦笑,外面又闯进十几名巡逻队人员,拿绳子把二人捆上,还有个不长眼的要捆宣霞父,对面司机大喊着进来:“这是宣霞父委员!瞎了你们的眼!”
两个早来的队员也说:“这个人刚进来,不是同伙!”
宣霞父道:“把我也抓去吧!我就是这两个人的同伙!”
彭德明眼光中闪烁着信任和感动的光芒,赵副官摇头不已:“害!这、这怎么回事到底?老子也弄糊涂了!”
宣霞父正要开口询问,一群人簇拥着俩个家伙出了门,霞父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元塞给司机,交代算账,一会吃完饭把娘俩送回家,自己紧走几步跟上。
两个巡逻队员留在上海菜馆保护现场,其他人蜂拥着来到延安保卫处。
保卫处就在南门附近,院子很大,里面一派繁忙景象,霞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把门的并不认得,拦着霞父不让进,霞父耐心交涉,两个卫兵很是负责,就是不妥协,霞父情急之下掏出银元往两个兵手里塞,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把推开,训斥道:“哦们**不行这个!再敢胡闹,把你抓起来!”
霞父哭笑不得,顺势道:“那你把我也抓进去好了!”
那小兵摇头:“你又木犯法,哦木权抓你!请不要妨碍哦站岗!”说着还向霞父敬了个礼。
这软硬不吃的家伙,把霞父难为坏了,报上身份吧,衣服是第五军的,头上还戴着青天白日的帽徽,那兵说啥也不信,霞父与一个小兵交缠不清,心里又气又笑,心说就是你们首长来了,也得先给我敬礼。
他们首长还真来了,一辆吉普停在门口,康生阴着脸下来,两个卫兵连忙敬礼,康生点点头算是回礼,正要进门霞父一把抓住:“老弟!不认得哥哥了?”
康生回头一看,身上猛地一震,忙不迭敬礼:“霞父同志!”
宣霞父抬手回礼,康生热情地拉着宣霞父进了保卫处。
康生道:“今天也是凑巧,保卫卫立煌任务着实不轻,我本来抽不开身,可是这里打来电话,说是第五军弟兄误伤人命,兄弟可不敢怠慢,唯恐将来霞父长官怪罪,这不是赶紧来了?正好长官在此,兄弟这下算放心了!”
宣霞父嫌康生为人阴沉,从心里讨厌他,却明白这人性格可能跟工作有关,长期担任情报与反情报工作,会让一个人对一切产生怀疑,因此并不难为康生,两人携手进了大厅。
负责审讯的人正在整理笔录,几名巡逻队员正在补充细节,赵副官和彭德明并不在屋子里。
审讯桌后坐着的两个人看见康生进来,连忙起身让座,康生殷勤地把主位让给霞父,自己坐在一边。
康生口中道:“第五军的事,还是霞父老兄亲自处理吧!”
却又向刚才审讯的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看看霞父,又看看康生,终于开口:“巡逻队接报,发现可疑人物,三名队员前去盘问,却被来人开枪杀害,这是一起执行任务的两名队员说的。”
康生又道:“那第五军的两个人怎么说?”
“一个说的和我们差不多,只是当时事情发展太快,他也没看清,只知道同伙开了一枪,然后我们的队员就倒下了,另一个开枪的家伙,却闭口不言,声称不见宣霞父,绝不开口!”
康生把目光转向宣霞父:“看来事情很清楚,您还要问吗?”
这康生嘴里说交给霞父处理,却连连发问,把事情弄清后才征询霞父,留给霞父的只是如何处理的空间。
若按霞父军规,彭德明定然难逃一死,康生就是要看看,宣霞父会不会徇私放了第五军的人!
宣霞父淡淡一笑:“我当时就在对面马记泡馍,除了他们进门后发生的事没有亲眼看见,其他情况都很熟悉,我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想重新审理,不知康生同志能否同意?”
康生先是一愣,接着浮现出一丝嘲弄般的笑容,:“我同意霞父同志的意见,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认为大家干脆一起审讯,这样也好向主席汇报不是?”
宣霞父道:“好!我正有此意!”
“带第五军两个人上来!”
功夫不大,赵副官和彭德明被人推进来,绑绳好像刚刚松开,老赵不住揉着手腕。
赵副官进门看见宣霞父面带喜色:“大长官好!”抬手敬礼。
宣霞父点头示意,两人站在对面,彭德明竟抬头看着房顶,康生一拍桌子:“谁是杀人凶手!站到前边来!”
彭德明慢慢低头,眼光平视,直勾勾看着宣霞父,霞父心中一酸几乎落泪,相处虽短短几月,彭德明一心护佑不离身边,林县法场舍身挡住日军枪弹,足见忠肝义胆,此时却沦为阶下囚,能不叫霞父担心!
霞父抬手示意安静:“彭兄弟!你和赵副官如何到了延安?”
赵副官抢先开口:“是我要来延安!彭老弟说来看看朋友,也顺便等长官过来,谁知来了几天,根本没人理睬,我们只好浪迹街头。”
康生道:“你来延安是我的命令!这一点不用说了!你为什么要带着那个人?”
赵副官惊讶道:“明明是李克农同志的电报,怎么是你的命令?我要见李克农!”
康生道:“李克农同志在河北发展地下党,现在我临时负责情报工作,有重要任务稍后再谈,切记你的身份!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宣霞父道:“你的事容后再讲,如果牵扯到组织纪律,就不用说了,你们今天为什么去上海菜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副官道:“我和老彭在街上瞎逛,老彭看见上海菜馆今天没顾客,非要进去吃,我们进了门,老彭好像看见啥东西不对,和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还要忙着后厨,也没多说,我们就坐下等菜,菜没来,外面进来一个小子,进来就掏出枪对着老彭,嘴里还不干不净,老彭的脾气你知道,最忌讳谁拿枪指他,当下也拔了枪,接着就听见老彭枪响,后面霞父长官就进来了!”
宣霞父紧皱眉头,认真思索,康生狞笑道:“事情还用问吗?即使凶手不承认,已经铁证如山了!”
霞父看向彭德明:“你开枪了?”
彭德明点头,康生大喜:“这还用再审?”
霞父不信道:“你真的对那个巡逻队员开了枪?”
彭德明淡淡道:“我的确开了枪,不过目标是大门上边的亮窗!弹道离那个队员的头很近,我只是警告他一下,没有杀他的意思!信与不信,你们看着办!”
康生大怒道:“什么叫弹道很近?你根本就没把握好,那同志正是头部中弹!即使你并非故意,也是误杀!”
宣霞父突然若有所思:“你和老板说过什么?”
彭德明面上一紧,犹豫片刻,终于咬牙道:“没什么!”
康生道:“已经很清楚了!按延安法律,杀人者死!不过既然是霞父同志手下,我不好下令,请霞父同志依法处理!”
康生很是得意,表面上给宣霞父个面子,实则把霞父推上悬崖,要么亲口下令枪毙下属,要么强令放了第五军的人,第一种会给宣霞父在第五军中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康生不得而知,第二种,宣霞父干脆就不要在延安混了!
宣霞父正在沉吟,外面闯进一人,那人不顾一切进来抱住彭德明。
那人道:“老彭!可想死我了!”说着竟留下眼泪。
彭德明眼睛一红,也跟着掉泪:“好了!终于见到战友!纵死也心甘!”
那人松开彭德明,变魔术般双枪在手:“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彭德明苦笑不已,连连摇头。
康生大怒起身指着那人道:“左北海!注意你的身份!”
左北海冷笑道:“我只知道彭教官绝不会无辜杀人!定是你们冤枉了他!想害我的朋友,先问问我手中的枪!”
康生一时激愤掀了桌子:“反了!反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八路军的教官!可不是山上的土匪!罪犯误伤人命,证据确凿!本人尚且伏法,你要干什么?凭你两杆枪杀出延安吗?”
左北海干脆不理康生,转头问彭德明:“你说!到底人是不是你杀的!”
彭德明犹豫不决,左北海一再追问,彭德明竟然点头应是。
左北海双枪落地,抱着彭德明痛哭不已:“都怪我!我为什么不早一天回来啊!”
彭德明双目含泪:“苍鹰兄弟,大错已成,追悔不及,待会筛些酒来给哥哥送行也就是了!”
宣霞父却开口道:“我的案子还没有审完,你们似乎喧宾夺主了吧!”
苍鹰左北海闻言一惊,没注意桌子后不动声色的那个灰衣人竟然是宣霞父!对康生他可以拔枪相对毫无惧色,对霞父可就十分失礼了。
左北海抓住宣霞父,捞到救命稻草般哀求:“宣主任!我愿意一命抵一命!换回彭德明!您千万通融一下啊!”说着竟扑通跪倒,要给霞父磕头。
康生阴*:“你持枪威*上级,还要反出延安,看在霞父同志的面上,就不追究了!不过法律非同儿戏,谁杀的人谁抵命!来不得半点虚假!”
左北海挣脱霞父搀扶的手:“宣霞父同志!我奉命打入军统内部,执行任务多次,好几次几乎性命不保,全是彭老兄救我!我欠他几条命啊!可是为了保护你,我在香港不惜倒戈,向老彭开枪,是我对不起他啊!您就让我代替他受这一枪吧!老彭在林县不是也救过您的命吗?您就忍心看着他死?”
宣霞父哈哈笑道:“我的案子刚开始审理,你们此时谈论生死好像有些早了!还是等我审理完案子再说吧!”
这下连左北海也有些发呆,这还用审吗?
康生眼中也是充满疑问。
宣霞父道:“我不是专业法官,但是我知道人命关天,不可轻率下结论,我有个办法,说不定就会拨开疑云找到事实真相!”
康生疑惑道:“什么办法?”
霞父道:“现场还原!”
康生坚持不放彭德明一起去现场,霞父无奈只得留下老彭。
一行数十人回到上海菜馆,两名巡逻队员依旧守卫在门口,看热闹的老百姓挤得人山人海,见众人过来,连忙闪开一条道路。
宣霞父命令把上海菜馆所有人都请出来,连打杂的小伙计一共有八个人。
霞父拉着赵副官坐在桌子旁边:“你们是不是在这张桌子?”
赵副官点头:“是!你正好坐在彭老兄的位子,不过彭老兄个子稍微低一些!”
宣霞父往下缩身,赵副官道:“对!就是这样!”
宣霞父招手唤来左北海:“你现在扮演被害人,从门外走进来!”
赵副官明白霞父意思,不断给左北海纠正位置,调整步伐,忽然道:“对就是那里。”
左北海停住脚步正是死人脚头。
霞父掏出配枪比划一下:“彭德明就是这样开枪的?”
赵副官肯定地点头。
霞父命人拿来一根竹竿,模拟子弹发射的轨迹,固定好之后,问两个巡逻队员:“这位被害人在枪响时是不是面向里?”
两个队员肯定地点头。
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干什么?”
霞父没有回答,命令两个队员把死者架起,把枪伤对准竹竿。
两个队员听命行事,宣霞父笑道:“案子已经破了!杀人凶手绝不是彭德明!”
康生不信:“什么呀?你不是有意为罪犯开脱吧?”
宣霞父拉着康生过来观看,那死者伤口正对模拟弹道的竹竿,身子却奇怪地扭着,似乎看向另一个方向。
赵副官看出蹊跷:“不对啊!当时他明明面对我们!”
宣霞父命令二人重新调整尸体角度,使尸体更加接近赵副官描述的方向,直到赵副官喊停,又问两个当时守在门口的巡逻队员,背影有没有问题,两人同时点头,当时正是如此。
霞父叫过康生:“你看!我的手枪发射的子弹,无论如何射不出那种轨道,这个伤口不是这个角度的枪弹造成的!”
说着又把另一根竹竿比在尸体枪口上,那竹竿却斜斜指向酒柜。
宣霞父道:“看来有人同时开了另一枪!位置就是这里!”
大家把目光看向上海菜馆的一干人。
酒柜正是掌柜常常站立的地方,赵副官怀疑道:“没有听见第二枪啊!”
宣霞父定定看向掌柜,掌柜面无表情,但霞父的眼光却始终没有丝毫移动,哪怕眨眼也不曾!
掌柜的突然抬手,赵副官屈指一弹,一道寒芒正中掌柜衣袖中的手腕,掌柜的吃痛,袖中掉下一物,几个巡逻队员也早注意,当下扭住掌柜手臂。
赵副官捡起地上之物,是一把精巧的手枪,前面还套着黑黑的粗管。
左北海一把抢过,向掌柜的仔细打量:“你是戴笠的手下还是徐大筒子的手下?”
掌柜的摇头不答,左北海正要上去动武,掌柜的嘴角流出黑血摇晃着倒下。
康生如在梦中,此时才醒来,赶紧吩咐手下,快些放了彭德明,心中对宣霞父很是佩服,也更生嫉妒。
康生接替情报工作以来,大肆搞内部清理,违反了周恩来当初制订的很多原则,很多地下党被上层泄密而被捕或秘密杀害,周恩来常常训斥,更要命的常常拿康生和宣霞父做比较,那当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来康生和宣霞父并无太大关系,这样常常被比得一无是处,却让康生内心萌生恨意。
巡逻队员在菜馆后边搜出电台,老板的身份不言而喻,康生想到**高干常常来此就餐的情形,不禁冷汗直流。
外面进来一人,却是刚刚洗清冤枉的彭德明。
彭德明进门看见倒在地上的老板,一下子扑过去失声痛哭起来,这一下大家都愣了。
左北海不住解劝,彭德明泪如雨下,直到宣霞父过来解劝,彭德明才道出原委。
这个老板正是军统特工,曾经与彭德明共同在上海接受秘密训练,老彭脾气倔强多次受罚,被关禁闭还不给吃饭,这位同学省下自己定量偷偷给老彭,虽是一饭之恩,老彭却常常挂念,延安意外重逢,已是两个阵营,老彭讲义气警告几句欲平息干戈,谁知这人不肯放弃经营日久的绝好情报来源,竟向巡逻队密告老彭,说他是军统特务,巡逻队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拿枪相*,老彭开枪警告,老板趁机杀人栽赃,也怪老彭此人太过重义,宁死不肯出卖同学,如不是霞父警觉,老彭定要屈死延安。
这一下听得康生等目瞪口呆,左北海却十分理解老彭的苦衷,地下工作,勾心斗角,人心叵测,常常需要狠心对自己人下手,人性早已扭曲,相互之间难得真心,偶然感动,一定念念不忘,宁死也不肯出卖朋友,哪怕上峰下了死命令!左北海打老彭一枪并非失手,实在不忍心而已,因此遇到老彭舍命报一饭之恩,两人更生惺惺相惜之情,老彭也为左北海为自己不惜拔枪怒对康生,甚至扬言杀出延安,而动情不已,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鼻子一把泪一把,哭得如同死了亲爹的大闺女。
宣霞父蔚然叹道:“大义和私情孰轻孰重谁能分清?自古男儿轻生死,全为义气抛头颅!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当下挽起二人出了上海菜馆径自往马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