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六天后。

六天对于何富贵来说是短暂的，因为他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只是轮了三遍早晚班便到了。六天时间里，国能购物广场的一切事务都很正常，大家每天都急匆匆来上班，然后又急匆匆下班回家。上班的时候想着上班的事，下班的时候觉得时间也过得非常快，连休息日仔细算一下其实也没干成什么便溜过去了。六天后的早晚班是何富贵坐监控室。因为有了观世像的帮助，他的同事对他的能力真的敬佩之至，他总能调度合适的巡场防损员到合适的地方，恰好阻止了某个人的夹带行为，但这种事情并不是谁都赞赏的，张志辉就反对去干涉顾客的夹带行为，认为一赔十才最好玩，很久没有油水可以捞了。可是事情摆在面前，出于职业本能，他还是会自己去阻止。何富贵没跟他做过多的解释。

今天情况不错，没出现头上浮着红色光环的人，而且生意非常兴隆，六点半开门营业之前便有许多顾客在门口等候，到八点的时候，24台收银台全开，顾客仍然排出十米长的队伍。在很无聊的情况下，何富贵算了一个算术题，国能购物广场附近有约2万本外地居民，平均每户4人算，一户派出一个代表到国能购物广场来买东西，那么就有5000人挤进国能购物广场的地下超市。按一米长一个人的队伍计算，十米就有十人，现在收银区就有2400个顾客在等候结账，地下超市里还有比2600更多的顾客在里面。2600是个什么概念？并不是每户只出一个人，有的是老夫老妻一起逛超市，而且这逛超市不亚于做礼拜那样虔诚，因为何富贵总是能听到许多相识的顾客在超市时买东西时遇到，便忍不住喊道：“啊，某某某，你也来买东西啊？”“是啊，来买点蒜头。”

正在计算之际，突然对讲机响了，是艾小光的声音：“哎，何富贵，你肯定听不到广播，广播在叫你到前台接电话呢。”

“谢谢，那我要离开一会儿了，接个电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是啊，可以走开五分钟。”

“唉，这也太累人了。”

“快接电话，不要让人家等，谁会给你打电话？”

“好了，等一下再说了。”

何富贵连忙放下对讲机，走出监控室，关上房门，只几步路便到前台，果然见到一部红色的电话的话筒放在一旁，便拿起来凑到耳边，很有礼貌地说：“你好，我是何富贵，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可以了。”

“可以了，什么可以了。”

“就是你可以去兑换支票了。”

“哦，好的。”何富贵一阵暗喜，但还是很镇定地把话筒放回原处。那位怕脸上长皱纹的前台沐雪忍不住笑问：“谁给你打来的，是不是你未来的丈母娘？”

“没有的事，你怎么认为她是我未来的丈母娘？”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像是中年妇女。”

“你真厉害，难道邻居不行吗？我在厦门租的房子的对门是一家人，主妇是中年妇女。”

“哦，那她说什么可以了？”

“就是合作牵一条宽带的事，你上网吗？”

“哦，你也上网吗？”

“那你的QQ号码是多少？”

“去，才不要告诉你呢！”

何富贵听了，连忙走回监控室。他对艾小光说：“好了，我回来了。”他这样说也是找个人证明他没耽误过多的时间。

艾小光说：“那我要去吃早饭了，谁打电话找你的？”

“没什么，我的一个邻居。你吃过饭来替我。”

“富贵，我也要去吃饭。”张志辉这时插进来说。

“好像要轮流去吃饭哦。”

“两个人同时去没关系的。”

“嗯，好吧。”

张海潮说：“富贵，这是纪律的问题。”

“没什么啦，我刚来那会儿不也是两个人一起去吃的吗？”

“那等会儿我和张志伟也要一起去吃饭。”

“可以，不过要等张志辉他们回来后。”

“你好像捡到金子，这么高兴，连纪律都不顾了？”

张志辉说：“《员工手册》上没有说吃早饭要一个一个轮流，现在都八点二十分了，你们今天早上都不饿吗？”

艾小光说：“谁说的，我可是第一个提出来的，我先走了，何富贵，你可要看好了。”

“没事。”何富贵把背靠在转椅的靠背上，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取出那张支票，再看一下那数额，1后面六个零，确实是一百万，一百万是什么概念呢，有了一百万能做什么事呢？这事得好好盘算一下。他高兴得都忘了肚子饿了的事，又有一宗事可以学习或见识呢，就是支票变现的事情，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中午下班后，何富贵都不知要吃什么午饭，赶紧回家去，三步并作两步直上楼顶，也没向后看一眼，就直接进了极速位移。外星人正在写模块，何富贵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卡瑞说：“哇，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进到极速位移里来？”

“呵呵，你有什么事啊？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达拉翁说。

“可以了，呵呵，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莫名其妙的。”略安娜说。

“今天早上我们公司的总裁吴总给我打电话说可以把支票拿去总现了，也就是说，麦斯在她的身上起作用了，但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总之，显然她很乐意付这笔钱。”

“那是当然的，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信用。”

“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达拉翁说：“我们从来就没担心过。”

“我也没担心过，时间过得太快了，我都忘了这档事，今天早上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莫名其妙呢。”

略安娜说：“难道你心里真的不惦记这一百万元吗？”

“如果当初到手了我可能会很高兴，隔了这么久，现在也兴奋不起来。这笔钱我们能用它做什么？我都还没想好呢。”

“这个我们应该问你才对，你不是最需要钱的吗？”

“是啊，我们现在就可以搬到比较好的房子去住，住这样的楼房实在太憋气了，而且是我们对门邻居还想来偷我们的麦斯呢，得早点躲开才行。”

达拉翁说：“没关系，我们觉得在这里住得挺好的，虽然她们想偷，只要不被她们偷就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花的吗？”

“有了，比如我家想建房子，还有年底我要结婚需要两万元的彩礼钱。”

“嗯，要是这笔钱花完了呢？”

“不可能花完的，除了建三层楼，我还可以用它来买一辆车，不过买车干什么用？好像不能赚钱？”

“对啊，买了车要交这个税那个费的，一年下来也要几万元钱，再加上交通违章的罚款。”外星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看来不能坐吃山空呢，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想成为百万富翁呢，没想到现在就做上了。嘻嘻。”

略安娜说：“醒醒，这可是我们用麦斯换来的。”

“抢来的还差不多。”

“就算是抢来的也是我们的钱。”

“好吧，就算是你们的钱，干嘛分得这么清楚？”

达拉翁说：“你不是担心出门旅行没有钱吗？这笔钱就是我们出门旅行的费用，就算是这位吴总赞助我们的吧。”

“这么说我们在厦门住不长了，厦门真的很好，如果我有钱的话，我也想到厦门来买房子住。”

略安娜说：“等你真正有钱的时候再说吧。”

达拉翁说：“这笔钱也不能放在银行里变成死钱，得让它流通起来。”

“要让它流通起来当然就是把它花掉，难道你们已经想好要怎么花它吗？”

“你有没有想过投资的事情？”

“却，我刚才提的就是投资的事情，买房子娶老婆就是投资。”

“那有什么收益，你的收益会再产生钱吗？”

“收益当然就是娶了个老婆得了一个家庭，收益当然就是孩子了，这道理你们不懂。”

“那孩子长大了以后呢？”

“放心好了，我不会把钱都花光了的，至少我会存上十万作为教育基金，呵呵。”

“想得真周到，那你先把这笔钱转到你的户头上。”

“不会吧，你们真的同意这笔钱给我？”

“没有啦，我们只是让你代为保管而已。”略安娜说。

“真没意思，唉，我中午要吃什么饭呢，我先去吃饭，然后再去银行把这笔钱转到我的户头上。”何富贵当然知道这笔是外星人的，他也是守信用的人，当然不能*了，不知道能不能**一下，借一点回去给老爸，还了那笔彩礼钱，这笔钱是老爸替他出的，他一直如鲠在喉，想想看，一个大男人，娶个老婆居然要老爸垫钱，不知有多失败！这笔钱得还上，不能用老爸的钱。也许不能用外星人的钱来还这笔钱，但至少外星人还是要管他在外面旅行的吃住，所以他赚的那份工资其实是可以一分不花的节省下来，第一个月完整工资就是1952，三个月就是5856，很快就可以还上了，而且到了年底还可以买一些新年的礼物回去，比如金戒指、金项链什么的。不过要凑够两万元钱，看来还得向外星人求得赞助不可了。

他下了楼，也没再骑电动车，因为他印象里在这附近就有一家建设银行的储蓄所，那支票也是建设银行的支票，而他的储蓄卡也是建行卡。他先到路过的一家快餐店买了一份快餐，然后提着它在烈日下慢慢走着，走了一站路，才在湖滨东路看到建行的储蓄所，原来有两公里远呢，骑电动车都感觉不出距离呢。储蓄所里面很凉快，他看到人还是挺多的，便到门边的排队机取了一张排队号，在他的前面还有14人在等候呢，反正有的是时间，他便到休息区的后面的椅子上打开他的快餐盒，开始吃他的午餐。旁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但是外面确实还很热，他也就不管了，其实只要不把饭撒一地，应该是没问题的，人们担心的就是这个。

何富贵一点也没把饭撒到地上，而是全吃进肚子，那米粒实在太硬了，让他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咀嚼完，吃过后他仍然把饭盒盖上，原样装进塑料袋，准备在离开储蓄所的时候丢进路边的垃圾筒里，因为储蓄所没有准备大的垃圾筒。大家看了他的举动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或闭目养神，或交头接耳。在储蓄所里没什么娱乐节目，何富贵坐了一会儿，一阵困意不觉涌上来，他觉得眼睛一下子想闭上，但又不敢闭，所以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半困半醒，怕错过排队号。

等候的时间真的很久，过了一个小时才轮到他。他连忙站起来，取出支票和他的借记卡一并递进去，对胖胖的扎麻花辫的女营业员说：“麻烦把这支票里的钱存到这张卡里面。”

那营业员看了一下支票，马上站起来，走到后面的一个看样子像是负责人的胖胖的高高的剃短平头的男人面前跟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指指何富贵，那男人看了一下支票，然后拿起手边的电话，拔了一组号码。何富贵在外面看着，确信吴淑芳说得没错，银行果然要通过电话来确认。那男的嘴巴动几下后，又接着点点头，然后把支票递给那位丰腴的女营业员――她真的不是胖，全身没有一丝的肥肉，只是体格比较粗而已。女营业员来到何富贵面前微笑地说：“你这个转账要出示你的身份证，请问你有没有带你的身份证？”

何富贵连忙从他的钱包里取出他的身份证，通过一厘米厚的玻璃下面的小窗递给她。那男的已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把他的身份证复印了一份，而她又对他说：“我们银行对于存款20万以上的客户有优惠，就是可以办理金卡，享受VIP服务，也就是如果以后你要理财的话，可以优先办理，不知你是否愿意办理金卡？”

其实何富贵也早就看到，有许多后来者就是手里拿着镀金的卡片在那排队机边的刷卡机上一刷，然后几乎不用排队就可以先办理了，所以对这个提议他不动脑子就点点头，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银行方面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接下来何富贵就是等待，然后在一张张单上签上他的大名，最后他得到一张镀金的卡片和他的身份证。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的眼睛也没闲着，他发现经过包扎好的十沓一捆的十万元放在那营业员的脚边，如果按照一张张叠起来的高度来算，一捆不止十厘米，应该是十二厘米，所以十捆叠起来就有一米二呢，但如果把这十万元一捆的钱横着放，按一张百元券的宽度估计，也才七八十厘米，看来一百万并不多。在排队等候的时候就看到有持金卡的储户几十万几十万地存取，那钱捆得像一块块砖头。他注意到了理财两个字，也注意到这些储户存钱是要买什么基金，基金的名字很长，不太容易记住，有五六个字那么长，也许他也应该考虑一下怎样理财，光把钱存银行也不是办法，每年的年费就是不小的开支。

出了储蓄所，走了很长的路才发现一个垃圾筒，才把他手里拿了很久的空饭盒丢进垃圾筒里，他错过了公交汽车站点，只能继续走路了。回到家后他没有马上去睡午觉，而是又一次来到极速位移里，拿出金卡对外星人说：“一百万元换一张卡，还可以，其实这钱不应该仅仅放在银行里吃那少得可怜的利息，我们应当用它来生钱，让它做一只下金蛋的鹅。”

达拉翁问道：“哦，那你是不是有新的想法了？”

“我想用这笔钱来买基金，我看银行里有很多有钱人买基金。”

“那你知道基金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也许就是那只会生金蛋的鹅吧？”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干嘛要跟着人家买。”

“因为必定有利可图嘛。这就是投资，对吧？”

“他们买的基金是用来炒股的，与其这样，我们不如自己炒股。”

“炒股，炒什么股，我只听说炒菜炒面什么的，没听说过炒股。”

卡瑞说：“炒股就是买卖股票，通过低买高卖赚取差价的一种行为。”

“股票，又是股票，那是一种能让人跳楼的东西。”

达拉翁说：“虽然名声不好，但这是经济历史的一个过程，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出现股票和以它为中心的一切机构和人员，它是一种社会资源再分配的机制。”

“这么说我买股票就是参与社会资源的分配了？”

“所以很多人想买股票，虽然他们的本意是赚取差价，但参与社会资源分配的意愿才是最主要的。”

“没有啦，不可能的，有很多人跳楼的。”

略安娜说：“那是因为太贪心的人才会这样子，如果你准备充分，分析准确，是可以通过赚取差价来慢慢积累财富的，有没有听说过巴菲特？”

“是哪国人，肯定不是你们汉克莱西耶人。”

“他是美国人，他通过投资股票取得地球上第二富豪的宝座。”

“哇，这么利害，看来股票的作用还是挺大的，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赶紧去买股票吧。”

“你忘了我刚才说什么啦？”

“巴菲特通过炒股取得世界第二富豪的宝座。”

“再往前一句。”

“准备充分，分析准确。”

“那你做好了准备没有？”

“那我还得去学习一下股票的知识。”何富贵想，这个午觉不用睡了，他走到他的电脑前，查询关于股票的信息，喝，不得了，关于股票的信息真是铺天盖地，讲的尽是如何赚钱的门路，外星人就让他在黑暗中摸索？

到了下午四点多，他才下了机，卡瑞问他：“你看了以后有什么感觉？”

何富贵笑道：“我知道了，要想买股票得先到证券公司去办理委托买卖的开户手续，通过证券公司提供的交易平台在股市中买卖股票或基金。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开户？”

达拉翁说：“等你明白过来都晚了，证券分司都下班了，只能等明天再说咯。”

“也可以，明天正好是我上中班，早上我有空，我们就明天早上去办理。”

略安娜说：“明天早上我们要上班呢。”

“我想开户应该不难吧，我一个人去办就好了。”

达拉翁说：“我们倒想见识一下开户的过程。”

“我戴观世像去嘛。”

略安娜说：“你干嘛这么急，后天去不可以吗？”

“后天是星期六，不可以。”

达拉翁说：“那就下星期一再去吧，下星期一好像你上早晚班，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

“好吧，其实我一个人去也有点不好意思，你们陪我一起去，正好给我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