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开了封没有喝光的酒何富贵都一点点地喝光了，除了茅台酒、人头马、轩尼诗XO等名酒洋酒没再动外，确实也没染上酒瘾。那茅台酒、人头马和轩尼诗XO他没喝，计划将来有一天要带回家去，送给他老爸尝尝。茅台酒这玩意儿，不是普通一个农民能喝得起的。

春节后股市继续开盘，立刻有止跌回稳的迹象，达拉翁觉得跌得还不够，他用“泰伦”这个笔名到各大论坛上发表文章来恐吓股民不要盲目进场买股票。他真的是出口成章，头头是道，写论文的基本功就是论点鲜明、论据确凿、论证过程合乎逻辑。哇，这不可能嘛，难道凭一个人的文章就能把股市行情拉下来吗？何富贵真的很惊叹。达拉翁得意洋洋地说：“世界就是你，你就是这个世界，你想让世界怎么样子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表达一下你自己的思想和观念。”

“要是没有这些论坛来让你发表言论，有可能对股市造成恐慌心理吗？”报纸杂志那速度太慢了，而且还要经过编审，更何况上网看文章的股民并不多。其实也不是达拉翁一个人之力，许多文章都表达了一种看空的心理。

“那当然，幸亏你们地球人发明了互联网，不然我们真的什么事也做不成。”达拉翁不得不承认。

但是股市行情确实让人底气不足，盘整了十多天，上证综指又下降了432点，沪深两市的市值蒸发了17000亿元。

“炒股票真的没意思。”达拉翁说，“虽然不用特别的软件，但我们还是操作了一把，而且是必赢的。真的没意思。”

“只要不买，当然就是永远的赢家了。”何富贵说，因为他们现在仍然是现金为王。

“今天是最后一跌，明天你以比今天成交价多五角的价钱买进国能股份和建发股份。”

“这两股都是厦门股票，为什么要买它们？它们又不能引领大盘！”

“买股票要买熟股，而且要买股性比较好的，这两个股票的股性都比较好，能跟着大盘走。说实话，我们能左右大盘，但对个股却无能为力，所以只能选股性比较好的股票投资。”

“它们能上涨多少？”

“涨两三块钱就算不错了，你还想让它涨多少？不要太贪心了。”

“哦，好吧。”

“我们在上海住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我们的租期快到了。”

“时间也差不多，我们用三个月炒一次股票。”

“真的要很有耐心才行啊。”何富贵心服口服，这对于以后他自己的炒股很有帮助。当然，他不可能到许多论坛上去发表文章来打压股市，只要学到耐心就够了，最重要还有一点，就是不要太贪心了，这个缺点他倒不必去克服，他要是贪心的话，早把外星人出卖了。有时候出卖一个人并不完全是背叛，只需要一点贪心就够了。

这几天虽然生活很繁忙，但何富贵的脑子一直没闲着，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考虑如何度过必须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玩一款游戏，以使自己渡过第一关。全世界已有一亿人渡过去了，说明有一亿种方式可以做到渡过第一关。玩这个游戏必须明白不能打没准备之仗，肯定有很多人在玩这个游戏时失败了，而且有不少人宣布不再玩这款游戏，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过三天三夜不睡觉这一关。真搞不明白外星人是怎么想的，何富贵当然不肯做个失败者了，事实上他已经两次失败了，能吸取到的教训就是完全是兴之所至，没有任何准备。要玩这个游戏你居然还得事先做好计划，然后才能开机玩游戏，现在在上海的生活可以说告一段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也不难，就是准备好三天的饮食――馒头、包子、叉烧包、俄罗斯黑面包、茶叶等，他确信以他的身体资质是能做到三天三夜不睡觉的，更何况，也不可能说须臾不能离开电脑，有时可以离开电脑一会儿去上上厕所、喝喝茶什么的，所以他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外星人。外星人当然鼓掌说：“好啊，好啊，就看你的了。”于是他们约定，不许他们提出让他一起逛街的事，他要使游戏中的自己长大成人。

卡瑞又给他一个免费的账号，他进入后被要求设计一个昵称，他用先前的“闪电雷风”输入，却被告知已被人用过，必须重新设计，他也不想动脑子再想一个，就把“闪电雷风”换成“雷风闪电”，居然通过了，于是他又开始一段艰难的出生过程。

经过学吃学喝蹒跚学步后，何富贵终于可以上幼儿园了。虽然这一切都是下半夜完成，但看来他还没有睡意，毕竟一直忙着给小孩子吃饭喂奶需要注意力，只是在四点多的时候会迷糊一会儿，这段时间确实是人最困的时候，天亮了人的精神又好起来。在极速位移可不分什么白天和黑夜。游戏里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快，一会儿就是一个月，所以他的宝宝长得很快。不管是养自己还是养网络小孩都是一件有趣的事。很明显这是借鉴于网络游戏中的宠物喂养游戏或者可能根本就是抄袭别人的思想，养一个小孩子跟养一只小猫小狗是同样的道理。何富贵上了幼儿园后游戏又有所不同，比如会问是否让主角上幼儿园？何富贵选“是”，因为他从来没上过幼儿园，他从小就跟一些半大小孩鬼混，在村子周围转悠，偷鸡摸狗，没学坏真算幸运，长大后他就得防自己家里的西瓜被人偷了，这叫现世报，谁叫他小时候会跟着别人去偷人家地里的地瓜、西瓜等可以生吃的东西？他选择上幼儿园，一小部分城市的玩家就有可能选择不上幼儿园，因为这是城里人的人生起步，几乎没有不上幼儿园的。大部分人选“是”也是习惯必然。

跟他一起上幼儿园的也是其他同时申请进入的玩家，在这些人物的头上都有他们取的昵称，什么古怪的都有，有的干脆就是一堆符号，叫上名的也没什么创意，都是抄自文学作品里的人物，比如陆小凤――古龙小说里的、东方吹牛、香香公主、张有忌、阿牛、阿根等，有的很有创意，叫做什么恨未眠――肯定是患失眠症的朋友，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游戏治疗一下他的失眠症，凝眸望海――肯定是女生，当然是女生了，她的人物就是女生形象。圣雪灰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也没有，只知道他是男生。何富贵便开始跟这些玩家进行儿童级的交往。虽然是儿童级的交往，虽然他们头上都悬着他们的名字，但何富贵仍在游戏中展现他的社交才能，比如向这些同学询问他们的名字啊，几岁啦，家庭住址等废话，大部分人装白痴，不回答他的问话，然后他们开始幼儿园的生涯。玩这个时段的游戏大家还来真的，比如抢食物、抢玩具、到处涂鸦，比自己的爸爸妈妈的好坏等，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

何富贵不由怀念这段生活，因为他还是认识了好几个小朋友，一个叫粉煤灰，是女的，一个叫雨凤，也是女的，一个就是名字取得很搞笑的东方吹牛，一个是乔丹哥哥，也就这两男两女比较投缘，但幼儿园上完之后就各奔东西，主要是何富贵的网络之家搬到南方去住了，上了就近的小学，小学里又有一些名称古怪的同学。何富贵在读小学的时候一时技痒，比如他识字最快，算术题都是100分。那是当然了，一个成年人去做小学算术题，做错了那才是笑话。别的同学也铆足劲也要成为学习优秀的学生，但可能在生活中从来没好好学习过，所以何富贵胜出，他有幸当了班长。他记得他小时候可从来没当过班长，最高的就当过什么劳动委员，那个班长的职位被老师分配有家庭背景的同学――这同学叫什么名字呢？居然忘了――所以能当个劳动委员实在算是老师很照顾了。当了班长后就有无数个问题涌现出来以让他做出决策，连参加校活动穿什么衣服都要问，何富贵不由赞叹外星人的细心，怎么会想到这么多的问题，每个问题的不同回答又导致不同的结果，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小学之后的就是中学了，何富贵看到屏幕右上角有一个财富显示图标，上面显示他现在已欠款2585元，是用红色标出来，只要这欠款不还清便不能储存游戏，所以他开始想怎样在游戏中挣钱，比如勤工俭学，像美国人那样从中学时代就开始学会赚钱。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去找工作，大人们都说：“你还是小孩，要认真学习，现在工作还早着呢。”统一口径，看来外星人也懒得设计更多的台词。但游戏也有提示，比如废品的回收利用，游戏提示可以捡废品换钱。但是这废品不是他想捡就能捡得到的，因为有人在游戏中居然专门扮演捡废品的，并形成势力，捡废品当然没他的份了。何富贵一边玩一边品味外星人创作这个游戏的思想，觉得确实有它的现实意义，难怪一推出便立刻受欢迎。游戏中不断有提示他更多的赚钱的方法，比如参加少年奥林匹克数学知识竞赛、校内有奖金的各项比赛，如运动会。但是每次他想到的，别人也肯定想得到，所以他遇到很多对手来跟他竞争那一点点可怜的钱。

何富贵发现他在中学阶段仍然没时间谈恋爱，因为他忙于赚钱和学习的事，虽然不断有漂亮女生出现来诱惑他，但都被他点击“否”来回绝，他也搞不清这是什么原因，不过他打算如果还有时间再玩一次这样的游戏时就点击“是”，看会出现什么情况，现在他要走正统的路，看他的人生会是什么结果，所以也就没时间赴女生的约会了。不过他也交到了好几个挚友：水灵心、天无涯、翠绿浅草、梦里看剑、李太黑等，这仿佛有一股力量，把他们吸引到他的周围。何富贵感到很遗憾，为什么生活中他的挚友不多呢？哦，这是指在地球上的，外星人除外。

他忙着赚钱和学习，在高中阶段，他终于得到一份送报纸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大毛，相对于屏幕右上角显示的巨大负债来说是九牛一毛，但终于他的欠款不再增加了，这至少是令人高兴的事，于是他想多找几份工作做，但游戏立刻提示他的学习成绩下降和体力也跟着下降，在这一系列问题中你必须取得平衡。玩到这儿，何富贵不由悔恨他在真正读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很好地利用每一天的时间，其实在读书的时候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读高中时多少有点混日子的味道，没想到这是人生最宝贵的时光。游戏中的学习阶段也有考试，而且题目居然跟现实中的差不多，这肯定是外星人在网上搜罗抄来的，这也让何富贵不提不把丢得差不多的初高中学到的知识再捡起来用，惟一让他有信心的是，他居然还记得一些数理化的公式。在游戏中他的初高中的成绩都不错，主要的语文、政治、地理、历史等，因为学过，再回答当然满分比较多了。英语最头痛，因为小学就开始普及英语，所以初二的英语就已经很高深了，他看那些题目只有瞪眼的份，没有一次是及格的。而要在三天之内学完所有的英语，只能是天方夜谭，所以他想，到时说不定要找卡瑞代替他参加高考，游戏中的高考当然是可以找人来代替的。

高考是3＋X，语文、数学、英语外加一科物理或历史什么的，何富贵选择历史，这样胜算大些。考完之后提交，成绩立刻出来，不用什么阅卷老师。何富贵不由怀疑这个游戏是否存在智能化，因为作文题必须经过阅卷老师的经验来打分，这个游戏难道能分析出成千上万份的作文是好的还是坏的？何富贵发现他的作文题是满分，因为没有错别字出现，而有错别字出现则一字扣十分，这让他不禁暗自庆幸学习了五笔打字。就因为这个抵消了英语的差分，他考了351分的成绩，可以上大学，游戏屏幕下拉了长长一联的大学候选名单，每个名称后面有相应的录取分数线、学费和奖学金。在这样的选择中仍然要找到某种平衡，正被欠款困扰的何富贵当然要选有奖学金优厚，学费不贵，分数线不高的大学，至于学什么专业他倒没考虑在内。最后他选择上海的同济大学，计划学习建筑系。

虽然有奖学金，但他的欠款一点也不见减少，所以只能继续勤工俭学。他看了一下厨房里的食品，居然都吃完了，原来准备三天时间的食物居然两天就全吃完了，他觉得意识开始模糊，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得完成大学学业，不然就前功尽弃，一切得从头开始。所以他只能央求卡瑞或达拉翁帮他买馒头等速食食品，他确信再坚持一天就可以过第一关了。外星人当然乐意替他买食品，因为这是他们直接与其他地球人打交道的机会，虽然在地球上，但他们几乎与世隔绝，就躲在极速位移里。

大学对许多人来说是谈恋爱的年龄，其实谈恋爱什么年龄都有，何富贵仍然有诱惑，但因为他一直忙于消除屏幕右上角的欠款数额，忽略了身边的风花雪月。他读的是建筑系，这是含金量很高的职业，在他读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利用知识赚钱了，因此，等他大学毕业后，屏幕右上角的欠款终于变成绿色的数额，但只有十块钱。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储存游戏了。他按了一下储存游戏的按钮，弹出一个小窗口，上面说：“恭喜你，游戏储存成功，欢迎你继续回来参与你的人生。”下面两个按钮，一个是“退出”一个是“返回”，他按了“退出”的按钮，然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看时间，已是三天后的凌晨五点半，居然没有什么睡意，可能是很有成就感吧。他摸摸下巴，不由大笑。卡瑞转过头来问他：“你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游戏成功了，哇，你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达拉翁和略安娜都转过头来看何富贵，都忍不住笑了，因为何富贵是一脸的胡子，三天的时间不刮胡子，居然已有五毫米长了，不知道电动剃须刀能不能对付。但是他不急着下楼去补觉，而是坐下来，问达拉翁：“我在读小学或初中的时候老师总是要我们找出一篇文章的主题思想，那么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创作这个游戏的主题思想是什么呢？”

达拉翁说：“这个游戏在发行后就立刻盛行，有些游戏论坛都在议论这个游戏，以及介绍如何玩这个游戏，里面有不少帖子说，这种游戏好，正好满足了人们假如有来生的愿望，因为每个人的人生的起头不一样，有的好，有的不好，比如出生在比较贫穷落后的地方，生活环境恶劣等，在这样差的基础上要绘出完美的人生肯定是非常困难，而玩这个游戏，能让人重拾信心。”

“这就是游戏的初衷了？”

“也不全是，我们只是偷懒，又无法全面了解你们地球人的生活，所以设计这样的游戏，这样能更真切了解你们地球人的生活，每个玩家都在游戏里展现了自己的文化、民族、宗教的背景，我已调查出来了，凡是与互联网连接的国家都有人在玩这个游戏。”

“游戏里的父母是不是千篇一律的？”

达拉翁点点头说：“其实每个玩家的父母都不一样，因此他们肯定不一样，这样在游戏中的父母就不需要多变，只需尽职尽责就可以了。”

略安娜问道：“你觉得网络父母好，还是你的亲生父母好？”

“当然是亲生父母好了。”

略安娜对达拉翁说：“看来这是人之常情，达拉翁，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在网上做个调查？”

达拉翁点点头说：“嗯，有这个必要，如果普天之下的父母都一个样，那么这个世界会变得怎样？”

何富贵说：“我不知道，我要去睡了，都三天三夜没睡了，可以说创下纪录，若干年后我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曾三天三夜不曾睡觉。”其实何富贵在这三天里也不是全醒着，在上卫生间的时候会偷偷眯上几分钟，他上的是极速位移里的卫生间，外星人的马桶非常先进，可以说不用卫生纸，大便之后马桶底部分喷出温水把他的屁屁清洗干净，并把它烘干，据说日本人已设计出这样的马桶了。

卡瑞说：“你这个不算纪录，一亿个玩家中就至少有一千万人能做到三天三夜不睡觉的纪录。”

“拼什么呢，好像我们地球人要是几天不睡觉的话，会立刻死去的，我得赶紧去补觉。”

“哇，有这么严重吗？那你赶紧去睡吧。”

何富贵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跟外星人说早安还是晚安，反正他穿上冬衣，走下楼，到了租房里，也不急着马上倒到床上去睡觉，而是先洗脸刷牙，然后洗个澡，擦干身体后**钻进被子，其实这个时候他还是没什么睡意，但还是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天旋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