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在沙地上徘徊了很久，没有人理我。时不时地被尸体绊倒，每次跌倒，我都要摸摸那死尸的脸，看看他是不是大哥或是景琮，然后不知所谓地傻笑一通。

“那女人是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指着我问身旁的士兵。

“将军，她是个疯婆子。”

“哪来的？”

“不知道。”

“关进马厩。”

“是。”

就这样，我在四面透风的马厩里呆了一夜，天亮的时候觉得头很沉，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迷迷糊糊间听到女人的声音：“娘娘，这丫头不知哪来的，怎会在马厩里？”随后却是一片寂静。接着感觉有人扶我，又喂药给我喝，还给我擦洗面颊。

“嗯，是个俊俏的丫头。”仍是那女人的声音。

我一直躺着，起先是睁不开眼，后来是不愿醒来。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时常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头，很温和，很舒适。像小时候我不肯睡觉，娘就会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停地摸我的头，直到我睡着为止。

梦里，娘可亲的笑脸近在咫尺，但我想去拉她的手，她瞬间不见了。

“娘，娘……”我悲戚地叫着，下意识地握住了一只柔软而陌生的手。睁开双眼，只见一位端庄慈祥的老妇人坐在床头，她怜悯地看着我。

她身后立着个嬷嬷，见我醒了，忙说：“啊呀，菩萨保佑，你终于醒了。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原来先前说话的那女人就是她。

老妇人并没有开口，她欣喜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谁？”我虚弱地问。

嬷嬷走过来扶我，说：“这是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我有些不知所措。皇后依然没有说话，只摆摆手，示意免了。

“谢……皇后娘娘……救了……奴婢”我的神志开始清醒，但思绪还有些混乱。

她没说话，只笑了笑，然后回头做了个手势，立马有侍女端了些吃的进来。我摇摇头，嬷嬷厉声道：“娘娘赐食，岂有不接受的理？”

没法子，我只得用颤抖的手拿起汤匙，开始喝粥。皇后似乎不忍见我这般辛苦，她亲自喂我。一旁的嬷嬷看不下去了，说：“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

皇后没有说话，执意要自己做。我见不得嬷嬷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只得说：“娘娘，奴婢自己可以的。”然后尽量克服抖动，一勺一勺僵硬地将稀粥喝完。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满意地点点头。

皇后离开后，侍女们让我沐浴，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随后把我带到另一个帐篷里。那里供奉着几尊佛像，香烟缭绕间皇后和嬷嬷正在礼佛。嬷嬷示意我跪下，我便跪下了，膝盖处疼痛不止，跌伤的部位有些溃烂。

“你叫什么名字？”嬷嬷问，皇后自顾自地在数念珠。

“不知道。”我不想再提及过往的一切。

“啊？”

“奴婢不记得了。”

“那你会写字吗？”

“会。”

“好，你抄段经文试试。”她说着，侍女们已端上了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