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王府中养了几日,苏浅和小菊已经十分亲近,要说小菊看起来真的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只是对如今的苏浅来说,谁都不敢轻信。
期间封?来看过她两回,但都没什么太多话说,再加上苏浅刻意表现出拘谨的样子,更是冷场,只不过寥寥数语,便走了。
到了某天晚上,小菊进来给她送晚膳的时候,见她正在拭泪,慌忙过来问:“姐姐你为什么哭?”
苏浅长叹:“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父母已忘,无家可归,自己又已是……以后怕是也无法嫁人了,天下之大,不知该容身何处。”说罢又落下泪来。
小菊也心酸不已,帮着她擦眼泪。过了一会儿,又听她说:“小菊,要是……我能留在这里,天天和你相伴该多好,至少还算有个亲人。”
小菊一听连忙说:“哎,等改天王爷来了,你求求他,就留在这府里做丫鬟,到时我也帮着你一起求。”
“那敢情好。”苏浅握紧她的手。
晚上,苏浅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帐幔,幽幽地叹出一口气。即使这封府是龙潭虎穴,她也只有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独自苟活于这世上。
隔日,当封?再来时,照例是问了几句伤势欲走,却听得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见她跪伏在地上。
“这是何故?”他略为惊讶地问。
苏浅咬了咬下唇,开口:“王爷,我已无处可去,恳请王爷留我在府中,哪怕是做粗使丫头,我也心甘情愿。”
封?还未说话,一旁的小菊也跪了下来:“王爷,您就留下宝珠姐姐吧,她真的好可怜。” 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你就留下来。”
苏浅暗暗松了口气,磕头叩谢他的恩情。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发间的那支碧玉簪半晌,转身离去……
当天封?走后,苏浅便由小菊领着去见院里管事的崔嬷嬷。苏浅低眉敛眼地站在崔嬷嬷面前,模样温顺可人,而她自身的悲惨遭遇,让人更加同情她。崔嬷嬷看着她玉葱般细嫩的手指,叹了口气:“看你原来大概也没做过什么重活,既然是小王爷留你下来的,你就去他房里做个随侍丫环吧,相对轻省些。”
苏浅谢过崔嬷嬷,跟着小菊出来,一路上听她说自己要尽的职责:打扫之事自有人做,她只需要给封?端茶倒水,伺候梳洗更衣即可。本来听见“更衣”这词时她有些尴尬,可随即又苦笑:你已是残花败柳身,还有什么好忌讳?
一一应下小菊所嘱托的事,她去了封?的书房,在门外站定等候吩咐。
里面的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她的到来,默无声息。
她就这么看着夕阳渐沉,新月初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传来一声清咳:“来人。”
她立刻推门进去,而封?见是她,怔了怔:“你怎么……”
“回王爷,崔嬷嬷调我从今日起,做您的随侍丫环。”她侧身福了一福。
“哦。”他淡淡点了个头:“去沏碗新茶来,这茶凉了。”
“是。”她乖巧地端了茶碗出去。
而他幽深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在门边消失,方才收转回来,继续看折子。
等苏浅把沏好的茶送到他手上,正待退回门外,他悠悠然地问:“会磨墨吗?”
她愣了愣,答:“会,以前给爹爹磨过。”
封?下巴轻点,指向桌上那一方水砚:“墨干了。”
“是,奴婢这就为王爷磨墨。”苏浅回答。
封?似轻皱了皱眉,忍了半刻方开口:“以后别自称奴婢,就称……宝珠吧。”
苏浅心中觉得怪异,却还是乖顺地应下了。
一晚上,他写折子,她在一边磨墨剪烛花,宁静而和谐。
苏浅偶尔会悄悄抬起眼,环顾书房里的摆设,探究是否有密格暗屉,他也似毫无察觉。
就这样到了深夜,苏浅有些困倦,轻掩着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累了就去睡吧。”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体强笑:“还好。”
他没有再说话,但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合上折子站了起来:“今晚就到这吧。”
她正要去打水给他洗脸,他却朗声叫:“小全子,过来给我更衣。”
她愣住,看着他的贴身小厮小全子进来忙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他对她摆了摆手:“你去睡吧。”
“是。”她只得退下,在出门之后,却又不禁回过头去看封?,谁料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一颤,假装镇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