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岚姐姐,他们既要抓我,只管放他们过来好了。楚煌也不是泥塑木雕,什么人想拿都拿得走的。”
楚煌轻笑上前,和涟岚并肩站立。芝兰玉树,俨然一双璧人。
“你可知打杀了我龙宫巡海夜叉?”敖迁森然喝问。
“我杀的就是他。你三个不知死活,走的慢时,今儿个也一并打杀了。”
三人听言暴怒,涟岚也是一惊,暗自苦笑,此人看似精明,为何言语却如此没有分寸。龙族称霸水域,岂是一两个修行之人所能抗撼。此事能缓便好,何苦将对方一股脑得罪,便是她极恼小螯龙时,也不愿贸然出手,以免遭来无尽祸患。
“受死。”敖迁大喝之中,手中翻出一道黑气,墨翻浪涌,已是略具龙形。
涟岚急振手中箭翎,挥出一道惊人紫电,低声道:“这是龙宫‘九龙真诀’,非同小可。”
话音未落,楚煌已箭一般激射而出。以定魂砂护定身躯,抓两把金砂在手,左手一甩,疾如暴雨打梨花,黑龙来势顿时一滞;右手一翻,迅如夜雨打金荷,劈面轰向敖迁面门。
敖迁双手虚抱,幻出一个波光粼粼的水晶球来,护定全身。石砂如同石沉大海,隐没不见。
“狂徒敢尔。”蟠龙太子张臂如鹰,张开大嘴,‘哈’的一声,吐出一道黑水。如山洪巨变,波涛滚滚而来。楚煌祭起北斗玉辰玄衣,阵裂八卦生死门,大开生门,任黑水狂冲而进。汪洋如沸,黑水却如怒龙般被圈禁其中,越涨越高,一时却难逃脱。
螯龙双手虚晃,白光闪动,现出一条七节玉竹鞭在手,带起罡风阵阵,向楚煌侧翼攻来。
两人以快打快,斗了一二十合,楚煌拳脚迅如奔雷,竟也颇为不弱,螯龙劈面来打时,楚煌冷哼一声,拿住他臂膀,灵力潜运,大喝声中,抓住他后心举过头顶。螯龙‘哎呀’一声,顿觉得全身如炙。四肢乱舞,隐现一个龙首龟体的原身。
“可恶。”蟠龙太子见螯龙被擒大为怒忿。手上银芒闪耀,展出一柄墨杆白纹银蛟枪,叱喝一声,有如银河倒泻,向楚煌劈面疾刺。
楚煌冷然一笑,劈手将螯龙向乃兄掷去。蟠龙太子连忙停枪接人,甫接着时,却见楚煌紧粘而至,挥手砍出两道炎气,蟠龙太子衣物虽是海底银鲨所制,不惧凡火,却吃不得妖凤本源的至炎之气一烧,连忙滚地逃开。
敖迁见两个表弟狼狈,心头大恼,展出一把七尺龙泉剑,长锋寒冽,就欲杀入战团。
公孙太白扬声说道:“敖迁太子,此子在我岛上,也逃他不得。十场决胜即刻开始,太子要拿人缓得一刻何妨?”
敖迁狠狠瞪了楚煌一眼,暗道此子境界一般,只是术法奇异,金砂、炎气俱是不凡之物,临阵也甚是奸猾,今日被小螯龙言语所惑,有些大意,倒要好生计较一番。
十场决胜开始,第一场本是约定双方同时上阵,比斗方始,奢乐岛一边便迫不及待站出一个黑大汉。正是那使板斧的天杀星李铁牛,高声嚷道:“这第一场上,你们谁来给黑爷爷试斧?”
雷大纲大步走出,怀抱大环刀往前一站,淡淡道:“我来。”
李铁牛牛眼一翻,大喝道:“是个有料的。”嘶吼着拽斧奔上,众人看他气焰凶悍,都是心头打突。
雷大纲大喝一声,甩开大环刀,合身抢上。两人立时厮杀在一起,一个刀沉,一个斧猛,刀光斧影,罡气流溢,只激得土石飞溅,风声倒转。
顺时风倒抽一口冷气,说道:“这李铁牛使得好板斧,神力之强也不在那火德星君之下。”
果然,三合之后,雷大纲便后力难继,再不敢和李铁牛硬碰硬,只仗着身法技巧,跳跃躲避。李铁牛长得粗悍,打法却甚是精猛,两把板斧运转如飞,一斧紧似一斧,一斩猛似一斩,连丝毫空隙也未留下。
黑水剑派众人见雷大纲在斧锋下好比狂浪惊舟,随时都有倒没的危险,都是面有忧色。原本就觉得他丧子之后,武力难免要打折扣,但他坚持首战,还抱了一星半点儿的幻想。此刻,幻想已被无情打碎。
“看我的天杀连环二十四斫。”李铁牛嘶吼着疾劈而下,雷大纲挥刀急架时,膝上一麻,几乎站定不住。李铁牛又是一斧拉腰猛撕,雷大纲微喘着接了几招,却是一回比一回狼狈,一回比一回揪心。
“第十斫。”李铁牛挥斧向他脖颈劈到。雷大纲转起刀光猛旋,一侧刀柄,运起‘怒龙罡劲’,‘倏’声中,大环刀有犹狂龙断辔,怒马追风,向李铁牛射去。
众人精神一振,却见李铁牛摇斧猛砍,‘铛’的一声,大刀落地,光华全失,‘分雷’绝技,已成两断废铁。
“休要伤人。”“我们认输。”“刀下……。”
雷大纲一脸惊愣,心丧若死。失神间李铁牛大步赶上,将他一斧劈翻在地。
“雷师叔――师兄――师弟――。”
眼见黑水剑派抢上收尸,李铁牛扛着斧头,高喊道:“这一场已被俺铁牛胜了,下一场你们派谁来送死?”
涟岚微微皱眉,喝问道:“金德星君,不是说好一人只打一场吗?”
公孙太白捋须笑道:“我这兄弟性情嗜杀,这牛劲上来,我老道也劝他不住。便让他多打几场又如何?你们只是随意换人便了。反正咱们是以胜负场数论胜。”
涟岚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雷大纲尸身被抬到一边,和雷小舟并作一对,两个二代弟子解了外袍,将他们盖上。
水幽然见两个师兄一个战死,一成废人。大感凄然,振剑叫道:“第二场,我去会他。”
“师妹不可逞强。”丛幽疆连忙喊了一句,“此人武艺不在邬天峙之下,还不知有无异术。你我的修为都胜他不得。”
顺时风道:“雷长老的‘分雷刀法’,动如怒龙,石破天惊。即便大恸之后未及全盛,那李铁牛单凭斧斫,能破飞刀,实是非同小可。你我祭起灵器,不知还能否施展灵妙。”
“你们的人到底选好了没有,依俺看不如就一个一个上得嘞,反正迟早都在铁牛斧下做鬼,尽推攘些什么?”顺时风这边计议未定,李铁牛已不耐的大叫起来。
“我去。”水幽然提剑而起。
涟岚伸手一挡,说道:“还是我来吧。”
鬼难藏霍地站起身来,大声叫道:“俺们大老爷们还未死光,哪能让女娃上阵。我倒要看看他敌不敌得过我的毒虫。我去会他。”
桃花岛几个见老四鬼难藏站了出来,自不好强阻,纷纷上前掠阵。
“兀那黑炭,鬼难藏会你来了。”鬼难藏抖手翻出火龙鞭,大步上前。
李铁牛一瞪牛眼,嘿嘿笑道:“兀那青脸,俺只道铁牛算丑的,你可比俺还难看着几分。”
“你这浑人。”鬼难藏低叱一声,挥鞭打来。李铁牛提斧招架。这场厮杀又是不同,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鬼难藏的软鞭又长又险,远攻近守,都是妙到毫颠。李铁牛气力虽猛,一时却也近身不得。
鬼难藏以脏腑豢养毒虫,久而久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沾毒素。灵力运转能随时将身体任何一处变成剧毒。
斗不三五合,鬼难藏身上毒素渐渐散发出来,浑身被罩在一种青紫气雾当中,李铁牛急的哇哇大叫,不但近身不得,还要防着他贯注剧毒的长鞭。
“涟岚姐姐,难道我们还真要跟他们打足十场不成?”场上正是龙争虎斗,众人都把注意放在场中。楚煌慢慢挨到涟岚身边,低声问道。
涟岚闻声疑惑的看了过来,也小声道:“不然能怎样?”
“岚姐可有胜算?”
涟岚看看场上,两人厮斗难分胜负,又想雷大纲战死,已是输了一场,顿时摇了摇头。想了想,问道:“你可有对策?”
楚煌沉吟道:“我有一件灵宝,善能制造幻境。想那世间宝器,灵妙殊异,各有奇巧。奢乐岛高手虽多,也不虞被他们看破,我想这场过后,咱们借着议定人选退入房屋当中,我再设下幻境,诈作隐遁,给他们来个调虎离山,等岛上部署稍乱,再乘隙离岛如何?”
涟岚问道:“是何宝器?”
“六识神经树。”楚煌解释道:“此乃上古妖凤本命元神『紫芯梧桐』以『丹秋鼎』所炼,隐藏无穷幻象,善能扰人六识。”
涟岚点头道:“我和大哥商议一下。”
涟岚正要知会顺时风几人,免得陡现幻境,自己人先乱了阵角,场上情形突变。
李铁牛避挡之时,被鬼难藏抽了两鞭,於痕顿有焦糊之色,麻痒难当。李铁牛嘶吼一声,连人带斧掀起一阵黑色旋风,鬼难藏躲之不及,被搅入其中。李铁牛看的一乐,飞斧向漩涡中劈去,鬼难藏脱身不出,如何能挡。
“四哥――四弟――。”桃花岛众兄妹观之大惊,纷纷惊呼不已。
惊怒中一条人影瞬息闪至,正是楚煌。掌如鹰钩急电,探手一抓,将飞斧扣在手中,定魂砂幻成清净光明铠模样护住肉身,疾探入旋风之中,将鬼难藏扯了出来。
“又来一个送死的。”李铁牛呼喝着抢将上来。
楚煌将被旋风转的进入半昏迷状态的鬼难藏扔给飞身抢上的顺时风,挥斧急架。两斧相交,李铁牛大步抢上,将楚煌连人带斧推出老远。
公孙太白皱眉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胜负未分怎能强行救人。我家天王好意摆此擂台,你等怎可不守规矩,莫非这一丝生还的机会也不想要了?”
楚煌越发看不得公孙太白的伪善嘴脸,此老身为晁盖智囊,最是一肚子坏水。一振巨斧,大喝一声,向李铁牛当头劈到。手上一翻,抓起一把金砂,朝公孙太白打去。
公孙太白见楚煌如此张狂,不由失笑,轻摇拂尘将金砂拂开。
轰!
一声大震,铁牛挥斧挡时,不想楚煌气力比先前不同,一个收势不住,被震将出去,将地面坐出一个大坑。
楚煌双手幻出阴阳之气,胸口紫光大盛,现出一株二寸长的紫芯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