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霜,失于救援之事,青狐王解释的入情入理,奈何赤鹤王性情偏执,执意要背弃同盟。血影大王性情刚挚,又被赤鹤王言语所激,势不能温声抚慰,自堕君威,其意也不过是想略施惩戒而已。若非荒芜刀精从中作梗,以赤鹤王的修为,大王如何能失手杀他。”
火弩叹息着走上前来,娓娓道:“大王许你赤鹤王之位,便是弥补过失之意,你怎好不分青红皂白,一意向大王寻仇,反倒让荒芜刀精这等罪魁祸首虎视一隅。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亲者痛而仇者快。赤鹤王泉下何安?”
“火弩,我以前只道你沉静多智,想不到啊,鼓惑之能也不让五黜宗的纵横一派。”赤飞霜板起俏脸,冷哼道:“你当我赤飞霜是痴愚之徒,任人拨弄的吗?刀精自然和我父之死难脱干系,他血影魔更是难辞其咎。”
她侧转摩天刃,正要施展灵力。肩上一紧,却是秦筝附耳上前,低声道:“赤小姐,情势不明,不宜树敌太多,小姐难道没有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赤飞霜黛眉凝起,暗自一叹。她这会儿双翼着伤,要想独力除去血影魔和刀精,无异于痴人说梦。
秦筝又道:“赤鹤王死前孜孜不忘遘难族众,赤小姐怎能图一时之快,继死于虎狼之口。你是聪明女子,孰轻孰重,本不须我来多言。”
赤飞霜握紧兵刃,黯然不语。
……
……
刀精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阴测测地道:“某家纵横一世,只有我杀人,谁又杀得了我?荒芜刀五百年未曾饮血,锋刃寂寞。难得今日群雄聚会,能得神刀引颈一快,也不枉你们修行一场。哈哈……”
“妖物休得猖狂,五百年恩怨正要和你做一个了断。”王朕横持‘刮面金刀’,戟指刀精厉喝一声,抓起肩头黑缎披风刺拉撕去。
劲风烈烈,夜色茫茫。披风好似一面大旗飘入长草之中,王朕大步急奔,赶至鼎前十步,大喝一声,挥刀掠到鼎上。挽个刀花,向刀精肩膊横截。
刀精五指一抓,臂上白光暴涨,幻成一把弯刀模样,硬挡一记。两人刀来刃往,各不相让,金铁交撞之中,眨眼交换十数合。王朕怒目圆瞪,须髯飞扬,‘刮面金刀’劈截如**,光影霍霍,好似猛虎扑剪。双足在鼎沿上倏起倏落,进退之间皆有章法。
刀精身躯长大,刀式简约,每于间不容发之中后发先制,刀刀直取王朕破绽,将他逼得绕鼎而走,鼎中烈焰熊熊,随着他刀气牵引喷出噬人,拦戳之间似还游刃有余。
王朕大声叱喝,刀亦骁猛,激战数十合却没占到半点便宜。
“王令主,俺来助你。”余奢在一旁看王朕久战刀精不下,拽起两只‘金蟾铜锤’两个急跃,双腿一并,挺胸撅臀,小腹猛然一鼓,喉中呱的响起一声清朗蛙鸣,粗壮的身体顿如利箭一般蹦到归元鼎上,双锤对轰,炮打刀精太阳双穴。
“天罗地网。”刀精百忙中瞟见铜锤打来,回手一弹,一团明光蹦跳而起,哗的张出一面金色光网,耀人眼目。余奢双眼微眯,大口一张,一条腥红长舌蓦地射出,将光网卷口吞没。铜锤急抡如敲鼓一般,没头没脑砸了过去。
刀精冷哼一声,臂刀疾劈几下,刀气掠空,将王朕逼得道息一乱。回臂一挫,猛然攒进余奢双锤之间,灵力翻涌,翻刀怒劈。余奢唬得一跳,迭锤急格,灵力压迫下心头一蒙,砰得坐倒鼎沿之上,愕了一愕,猛见臂刀削来,‘哎哟’一声连滚带爬跳开,仓惶间差点被削去半只鼻子。
“铁锁拦江。”王朕见余奢狼狈逃开,脚下一错,闪过余奢飘身挡住,横刀猛截将臂刀胶住。
“王令主,余将军,柳惟一来也。”
柳惟一见刀精臂刀精猛,按捺不住,蛟鞭一抖幻作碗口粗细,数丈长短,一式‘巨蟒摇尾’蛟鞭扭得几扭,砰声甩到地上。灵力狂涌处莽草怒分,土地龟裂,断纹迅速蜿蜒开去,没入青鼎之下。
轰隆!
土地坼裂,归元鼎顿如怒海惊舟,摇晃不定。柳惟一大喝一声,踏着裂痕奔来,宛如骑龙。身体尚在半空,手中银皮蛟鞭倏的射出在刀精颈上缠了几缠,搭手拉拽。他这蛟鞭虽非真蛟所铸,却也是千年灵蛇皮炼制。那蛇皮一身烈毒,过草尽皆枯死。削以为鞭,缠人头颅无不应手而起。
柳惟一先以‘坼地式’乱敌心神,涨己声势,再以‘骑龙式’叱咤而来,继以‘缚鹤式’一击斩首,整个过程一以贯之,有如兔起鹘落。刀精与王、余二人一合未尽,脖颈便被蛟鞭所缚,一股撕扯之力透颈而来。刀精闷哼一声,耳下银环一动,响起一声极细的‘叮’声,脱耳飞去。
柳惟一正奋力拉拽,猛觉眼中白光一晃,未及细想,脑颅嗡得一声,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咬牙怒叫。
“柳兄……”王朕一愕,便见柳惟一额上嵌着一枚银环,艳红的鲜血流了满脸,触目惊心。
“柳令主――”余奢仰天哈叫,使出‘天蟾噬灭术’,喷出一道黑色毒网,缠人即粘死,将刀精缠住。相传天蟾唾液含有剧毒,天蟾食物,先呼出毒液麻痹敌手,使其即失抵抗,又难潜逃,故可一举毙之。余奢此术便是观天蟾噬敌而得,杀敌如宰羊。
“柳兄……,你怎么样?”王朕飞身扶住一脸鲜血的柳惟一,两人共事多年,一勇一谋,甚为投契,今见老友恹恹,心头大感凄然。
“呃……”柳惟一哑着喉咙闷声长叫,双手紧握蛟鞭犹不死心。
“哈哈……”刀精朗声长笑,“王朕、柳惟一、余奢,你三人神通我皆烂熟于心,不过旁门左道罢了,如何伤得了我。”
王朕怒道:“妖物,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翻转刮面金刀劈出一道刀芒,将刀精脑袋削下。
“哈哈……”
刀精头颅离腔而起,却不掉落,脖颈现出一团耀眼白光,似是藕断丝连。
“怎样?某家便任你们砍上千百万,又能奈我何?”刀情抿嘴冷笑,神情睥睨。
这一来,不但王朕三个面有疑虑,旁观众人莫不皱起眉头。场中诸人大多身怀绝技,放到修行界中也算独当一面的人物,刀剑之下也无不惜命。便是风野修习八爪魔功,练成血灵之体,修复能力极强,轻易也不敢许以刀剑。那排名四大血灵之末的血海还不是在秦筝洗月剑下送了性命。
风野愕然半晌,目中顿有艳羡之意,摇头赞叹:“天地生物,必有妖灵,万物灵长,则为精怪。这刀精乃荒芜神刀化身,我的血灵之体与之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三般神通加身,还能泰然自若,果是了得。”
一真道长闻言笑道:“风长老何必艳羡,你只消和血影大王多学几分本事,还怕成就不了这一般神通。”
风野嘿然不语,心头却转起心思。血影魔见了刀精,便如老鼠撞着猫一样畏首畏尾,跟着他亦步亦趋修练,想成就刀精这般修为,根本就是问道于盲。
“刀精,刀精,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荒芜刀精,不知老夫却是什么?”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金石般激越中却有几分喟叹之意,众人随声望见那开口之人,不由相顾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