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亮亮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房间,不想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床,她不想面对徐建业冰冷的没有表情的脸。首发两个月了,整整61天,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样的氛围太令人窒息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啊,所以季亮亮宁愿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也不愿意回家。
今天是周五,大家都兴奋的讨论着下班后各自的节目,只有季亮亮一个人在那发呆,5点半一到,大家就三三俩俩的走出办公室,季亮亮一个人磨磨蹭蹭的在收拾桌子上散落的文件。
季亮亮在这家广告公司已经上班三年了,她是最基层的销售人员,由于她把心思都放在家庭和徐建业的身上,所以她的业绩一向平平。要不是看在她在公司创建初期就跟着打拼,一路和公司成长壮大,老板早让他收拾东西走人了。
“亮亮姐,怎么还不下班,大周末得和姐夫没有节目?”田磊向季亮亮发问。
“他一会就来接我,我在这等他。”季亮亮挤出一丝微笑。
“那我先走了,祝你周末愉快!”田磊送还季亮亮一个灿烂的微笑。
季亮亮竟然看得有些痴了,怎么那么像上学时候的徐建业呢。
“周末愉快!”季亮亮像田磊挥挥手。
望着田磊远去的有那么一丁点像徐建业的背影,季亮亮的思绪回到了2003年的春天。
那一年刚刚走出校门的季亮亮和徐建业找到了一份微薄薪水的工作,两个人在石景山区的一幢破旧的筒子楼里租了一个不足20平米的一居室,那是一个喝水都能饱的年代,两个人趴在床上算计着领了工资以后该如何支配,他们租房的的钱和押金还是季亮亮从她妈妈那里借来的。
“发了工资,我们每个月先存500块,这样年底我们就可以把借你妈妈的钱还上。”徐建业说。
“不着急,我想先存钱给你买台电脑,那样的话你设计起来会更加方便。”季亮亮说。
“傻丫头,我可以在公司加班啊!”徐建业爱怜的摸了摸季亮亮的头。
“不要,你公司离家这么远,太辛苦了!”季亮亮崛起了嘴。
“好,好,都听你的……”两个人满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春天,本来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春天本应该是一个草长莺飞浪漫的季节,春天本应该是一个开始的季节。
但是,那一年是2003年的春天,那一年季亮亮和徐建业曾经生死与共。那个春天是**肆虐的春天。
“亮亮,截止昨天几经有180多个疑似病例了,好像已经死了3个了。我听同事们说,这可能不是真实的数字,真实的人数恐怕要多得多,你可要多加注意啊。”徐建业站在公司的楼下给季亮亮打电话。
“那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就刚刚,我们办公楼附近的居民区里发现了一个疑似病例,听说整栋楼都要隔离呢。”那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刺耳的声音让季亮亮的心不停地颤抖。公司一阵阵传来消毒水的味道,让季亮亮不能呼吸。
“建业,我害怕!”说着说着,季亮亮哭了起来。“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了!”
“亮亮,你别哭啊,我这就去公司接你,我们一会就去火车站买票,买到票咱们就回家。”徐建业和季亮亮的老家同在东北黑龙江一个偏远的小城市里。
“那我现在就跟我们老板请假,可是他要是不给假怎么办呢?”季亮亮为难了。
“不给你假,你就辞职,没啥大不了的,还是命比较重要。”电话里传出徐建业坚定的声音,让季亮亮感到一阵温暖。
“好,那我在公司等你!”季亮亮幸福的回答。
半个小时后,带着白色口罩就快要遮住眼睛的徐建业出现在季亮亮办公楼得下面。季亮亮早几经等候在那里。
看到急忙赶来的徐建业,季亮亮马上跑了过去,投向徐建业的怀抱。
“我被经理辞退了!”眼泪一颗颗的滚落出来,季亮亮从口罩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徐建业爱怜的摸摸季亮亮的头“我也一样,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等**过去了,我们在重新找更好的工作。”
“对不起哦,都怪我。”听到徐建业这么说季亮亮更难过了,徐建业的公司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设计公司,徐建业在那里有很好的发展空间。
“傻丫头,别说了,我们赶紧去火车站买票吧,看看能不能买到明天的火车票。”
徐建业拉起季亮亮的手,走向了附近的地铁站。
地铁上,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乘客,一点都不像往常的北京。大家都带着厚厚的白色口罩,只要稍微有哪个人轻轻的咳嗽一声,大家便如惊弓之鸟般跳开,躲得远远的。等地铁一到站马上走出去,换上另外一个车厢。
看到这样的情景,季亮亮更害怕了,她紧紧的拉着徐建业的手,不敢放开。
季亮亮在大望路上班,所以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北京站,平时熙熙攘攘的北京站竟然也没有几个人影。
售票口中一对青年男女在低声讨论。“我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妈说,凡是从外地回去的,都要在医院隔离一个星期。”女孩说。
“那怎么办,一堆人隔离在一起,没病也整出病来了。”男孩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
“我看我们别回去了,在把**带会村里,不是作孽吗?”
男孩向女孩征求意见。
女孩绞着手指“那就不回去了!”眼里闪现一丝悲壮,被敏感的季亮亮扑捉到了。
徐建业用眼睛望了望季亮亮,季亮亮向徐建业点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地铁,他们的目的地是苹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