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照片照得挺漂亮呀

于是刘光芒回到客厅，对老太太说：“照片照得挺漂亮呀。”

老太太把影集摆在我面前：“您好好看吧――”

老太太一张一张地指给我们看：

这张照片是伊影的金矿――

她翻了一页：“这张照片是伊影的采金船――”

她又翻一页，“这张是伊影坐悍马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这张是他的高楼。”

再翻了一下，说：“这是他全家的合影……我外孙子来信说，要把我接到他那里去享福。坐宝马车。别墅，飞机。”她用手指着照片，一种心醉神迷的表情。本来枯井般干涸的眼洞，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看着她用指甲居然一点一点地指着那些只是在她的想象中才有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悍马汽车。

刘光芒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和老人一起看这几十张空白的相纸，这位不明真相的可悲的盲老人，细致入微地夸奖和描述每一幅照片金矿，采金船，悍马，全家的合影……。

瞎老太：“这些照片照得怎么样？”

刘光芒看着老人期待的表情，连忙对着老人耳边大声说：“好呀，照得好呀。”

我不能跟她说，伊影已经失踪五年了，他可能死了，也可能因为五年前被骗一笔钱，而产生报复心理，因而躲在暗中连续杀人，

瞎老太：“我养这个女儿，黄美丽，但是我小时看不上她，骂她，她不养我，”

瞎老太：“把我赶也家门了，我只好一个人住小泥房，还有那个曾旭。伊影的哥。他也被黄美丽赶出门了，我收留了他。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小曾旭拣垃圾，卖钱，我给他做饭，补衣服。后来我回以老家了。听伊影来信说，小曾旭在煤矿上工作，收入也不错。不过还是伊影发了大财呀。人家开了金矿呀。”

瞎老太叙抚摸着那些照片说：“五年前，伊影给我写信，说他娘――冷酷的黄美丽死了，他恨当初黄美丽把我赶出家门，他要替他妈赎罪。他说他也有罪，他要赎罪。

“伊影从什么时候给你寄钱的？”

瞎老太：“五年了，他说他找到个金矿，发大财了，他要年年给我寄钱，补以前他妈对我的罪过吧。我原谅他了，我把他当成好孩子了，我已经不恨冷酷的黄美丽了。这个外孙变仁义了，如今这样对我补偿，我也就原谅他娘了。”

老太太又开始讲当年的故事，讲述黄美丽如何自私，如何把她赶出家门。

老人抚摸着那些相纸，脸上闪着红润的光采。那是一种为自己外孙子有出息和孝顺，感到某种幸福和自豪的神色。

老人说，如果我死了，我让他们在我的遗嘱里写上，我已经不恨黄美丽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的外孙伊影。

待到刘光芒出了里屋，侄孙女在灶房小声对刘光芒说，老人每天下午把伊影的照片翻上三个钟头，嘟嘟囔囔地跟她的孙子说话。

刘光芒不能打破老人的幸福的幻梦。没这汇款是她会生活得艰难。人总得活下去啊，老太太依然很幸福，我没有剥夺老太太的那种快乐，自己只能说，伊影现在金矿不错，什么时候来接你，也许今年，也*年，他很忙的。不过他会尽快来接你去的。

刘光芒摸索着走下楼梯，心里十分复杂。

刘光芒已走在街上上面哐啷一声打开了一扇窗户，

那瞎老太用他那什么都看不见的双眼目送着刘光芒，她把身子探出窗外，侄孙女只好小心地扶住瞎老太。

窗口露出一张白发瞎老人快快乐乐的笑脸。

她挥动着手。用她那开心的嗓音说：‘祝您一路平安！’

刘光芒心里忽然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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