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下,采采流水。我们就在山下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坐着休息。
公子隐坐在古松下一块洁净的白石上,目不转睛盯着我的背影,已经盯了整整一个上午,我旁若无人地蹲在溪水边洗脸,心中依然在生他的气。
“不至于吧,你这么能记仇?”他终于憋不住了,在身后大声地问我。
山谷中空无一人,峭壁上传来阵阵回声。
我阴沉着脸,用手撩动着溪流,就是不肯回头看他。
他起身来到我旁边,凑过一张俊脸看着我,突然轻声一笑,说道:“本以为那是你学人家姑娘画‘梅妆’,残留的败笔,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一块红胎记啊,长得可真丑?”
我慢慢转过脸,看见他一双明眸正眨也不眨盯着我的额头,知道他是在说我额上的‘梅妆’,只见他莹洁如雪的俊颜上,墨眉如画,唇角微勾,笑容是那么可爱又可恶。
这家伙竟敢说我的‘梅妆’是红胎记,有没有搞错?
我心说天下少女都是效仿我的好不好?于是冷哼一声道:“才不是!我天生就很美,才不用学她们画‘梅妆’。”
他表情古怪地瞪着我一眼,摇头笑道:“女人就是自恋,真伤脑筋!”
说谁自恋呢?我正要冲他大喊,他却连忙站起身朝着小溪对岸走去。
溪水中放着几颗青色石头,经过长年的流水冲刷,已经光滑如碧玉。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那家伙脚踩青石蜻蜓点水般就到了对岸,此时此刻正翩然转身,悠哉地回头看着我,脸上依然带着那种天使般令人讨厌的笑容。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回去接你?”
他嫣笑自如地摇着折扇,墨发飘舞披在肩头,一手轻轻背在身后,长身玉立地站在溪水之畔,襟带随风,青丝飘逸,双眸正充满玩味地隔岸看着我。
我瞪他一眼,道:“不用你管!”
可是嘴硬归嘴硬,脚下稍有不慎,就会滑入水中。我试着展开双臂,努力保持平衡,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身姿一斜,双脚不由自主地慢慢朝溪水中滑去。
我再也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子隐,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可那厢里竟然站着不动,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我又惊又怒,心想这家伙定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话,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