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号抽签已经开始了。雷泽抽到了第十七号,和他进行对打的是四号,一个长得像通臂猿似的家伙,他们是第十对上场。穆括是七号,他的对手是十二号,他们在雷泽之前上场比赛。
在比武场上的穆括和生活中的穆括完全判若两人,连一直不怎么拿正眼去看穆括的雷泽也忍不住要刮目相看,穆括出招不算快,但一招一式都非常标准,而且在任何情势下都没有丝毫变形,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苦练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穆括的对手也是个练家子,功底不错,优势很明显:又快又狠,十招中有八招都是攻打关节部、颈部、腰部、神阙(肚脐)等要害,表面上看来,对方似乎占足了先机,穆括一直忙于应付,但事实上十二号每一招的急攻过来,穆括都能极准确地接招,从未让对方得逞,并且还招的时机也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几乎每一次反攻都能一击到位,正应了那句古话:先发制人,后发先制。没过多久,十二号就露了败相,由于进攻太过频繁,他的体力已经显出不支的迹象,因此也就越发急躁起来,而穆括则不慌不忙地等到对方使出一招极其凌厉的右摆拳,他速抬起左臂格挡,同时右手右脚齐发――右手抱住对方的脖子,右脚挑勾对方的支撑腿,狠狠地将其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摔,彻底摔掉了十二号的对抗力和意志力,他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喘着气等待裁判数到十,算是认输了。
“七号胜!”修巽面无表情地喊道。
赢了的穆括有一刹那的光彩照人,但随后就从一根绷紧的皮筋回缩成原状,气势全消,脸皱了起来,甚至连脊背也佝偻了下来――那是因为他试图将被他击倒的对手搀扶起来,怀着满腔的内疚。但后者拒绝了他的施舍――居高临下者不论露出何种表情都会被视为施舍,十二号瞪着他,一巴掌拍开了穆括的手,自己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并努力要在刚刚打败他的人面前直起腰来,但是他失败了,那个部位显然受伤不轻,他只能以一种怪异而畸形的姿态勉强站立和移动,穆括于是更加内疚,手足无措地跟在后面说着:
“对,对不起……承让啊……”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道歉,那等同是变相的侮辱,不过幸好十二号在穆括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与侮辱有关的佐证,因此也就没有演变成为一出为了捍卫荣誉的赛后斗殴事件――后者哭笑不得地转过头,忍着痛苦地加快步伐,试图尽快远离这个不懂事的家伙,看见穆括还要像牛皮糖一样地粘上去,雷泽不得不追过去出手拉住他,小声斥责:
“得了你!你姓穆,就真把自己当木头啊?!”
穆括愣了愣,脸上终于露出些恍然――带着迷惑的恍然。
“不知道怎么就出手重了,我,我没想打伤他……我以前没打伤过人……”他小声辩解着。
雷泽气得甩开他的手,马上就到他上场了,他才没空给这愣头愣脑的家伙当社会学老师。
不远处,他的对手,四号,正盯着他。
事实上从拿到号签起,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雷泽,他一直在研究自己的对手,琢磨对方的每一个神态和小动作――抓住每一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