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雷泽来讲，最困难部分的并不是回答问题的用词，而是回答问题的方式。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一个总结性宣判，其实绝大部分结果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只有一个悬念而已。

失败者们都在接受煎熬，因为他们无法逃开已经不属于他们的阵地，赢者在愤愤，因为等待延迟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欢呼，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抱怨的目光投向沉默的雷泽――评委迟迟还没有正式公布结果都是因为这家伙。

十分钟，对别人来说是漫长的，对于雷泽来讲却过得太快了。

因为接下来他必须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说出答案。

“我以前参加过很多比赛！所有人都告诉我，比赛就是在同样的规则下，比较谁做得更好，谁做到最好！”他坐在椅子上，大声喊道，将声音提高到足以让对面的评委席都听到，场馆里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在最后一刻还要抢尽所有风头的家伙。

修巽此时已经坐回了评委席，连他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一丝诧异。

雷泽继续：“可是今天的比赛没有规则，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就是想看在没有规则的情况下我们自己怎么制定规则！对不起，我还没学会怎么制定规则，我不知道怎么制定规则，我只知道，来这里的人没有人想输，也许无法保证会赢，但至少不能输给自己，这就是我的底限！我做到了……”

“除了赢这个目的之外一切都不重要，是吗？”问出这句话的人是曾青，他的助理将麦克风放到他的唇边，因此这个犀利的问题以最大的分贝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原本就已经很安静的场馆现在变得更加安静，连一丝杂音都藏不住。

这其实已经不是问题，而是责备了，曾青的语气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于是人们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了雷泽，大部分的人想看到的是后者的狼狈，但是雷泽却连脸都没有红，尴尬的是他身边的穆括，他看上去很想找一个藏身之处，躲开这些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目光，但是可惜的是，他周围最高大的物品也就是一把椅子。

“您在怪我打伤了我的对手吗？”雷泽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并且听不出一丝气怯或是愧疚。

曾青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接，他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决定用坦白作为武器：“是。最重要的是你在对方要求暂停的时候打晕了他。”

这对雷泽来说确实是一个刺激，但还不足以击倒他。雷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场上不应该有暂停……他希望停，我不希望……我是打伤了他，”雷泽说：“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太没有分寸，可是我认为在比赛场上，比赛的是能力，而不是谁更会顾忌和计较，如果老想着怎么才不会打伤对手，那就不能尽到全力，我觉得那才是对对手最大的侮辱和伤害！我原来认为你们说不制定规则就是为了让选手全力以赴，现在看来，是我会错意了，是吗？”

雷泽的回答立刻引起了现场的回应，有些选手在点头，表示他们认同雷泽的观点，但点头的人却都是输家，赢了的人中也不乏赞同者，但他们都没有表态――哪怕是私下的，甚至包括穆括在内。

输了的人没有顾忌，赢了的人还要走下去――在不清楚评委们的意图之前，没有人想冒险。

穆括小声地提醒着雷泽：“雷哥，站起来啊，坐，你，你，现在坐着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