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令一面把钥匙递给荀兰兮,一面打量着后者。
在听到关于自己父亲如此之多的不利消息之后,她依旧表现得很冷静,这当然是一种异常情况――不过卢令直觉那并不是由于冷漠。
冷漠与天性和道德有关,而冷静却只是一种被长期训练出来的能力,现实中它们常常相似得如同一对双胞胎,可是它们的本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你父亲和你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比如,他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他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卢令开始引入问话,不过他并不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抱有期望,依照荀行昆的性格,大概也只有酒精会逼出他的秘密,而从他对待荀兰兮来信的方式看,他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卷入任何可能的危险。
荀兰兮果然摇摇头:“没有。如果有特别的事情,我一定会记住。”
“你们一直在通信吗?”卢令又问:“最后一次通信是什么时候?”
荀兰兮哑然。
是的,他们一直在通信。
逢年过节,他的生日,她的生日……形式化的用语,正如他们越来越形式化的身份。
“一个月以前,2月17号,是他的生日,我像往年一样给他寄了一份礼物和一张照片,他给我打了电话。”荀兰兮回答道,她有些恍惚――那一天,她的父亲六十五岁。
“你们说了什么?”
“我说,生日快乐。他说,谢谢。”
那一天他们的通话和过去一样简短,但是她的确有一种不同以往的感觉,她觉得那个老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讲,但是他把它们压下去了――她也没打算问。
“没了?”卢令挑着眉。
“没了。”荀兰兮垂下眉。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卢令轻声问:“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是很亲近。”
“对不起。”荀兰兮的神情立刻排斥起来:“我想我们现在不是在聊天,而是在谈论我父亲的失踪案,与案子无关的问题,我想我有权不回答。”
“对不起。”卢令淡淡的说:“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那些问题是与案子无关的,所以在没有找到你父亲之前,我们会假定所有的问题都与此有关,所有的信息都有助于及早破案。”
荀兰兮并不退让:“理由?”
卢令:“是你的父亲失踪,而不是我的父亲。”
荀兰兮居然没有被激怒:“有理,但这不是理由。”
卢令好脾气地继续:“你父亲失踪前曾经给他的朋友寄出一封信,信上写他将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一个他曾经去过的地方,然而这之后任何人都联络不上他,而他的家里,同时却出现了一个人的尸体。”
卢令把尸体的照片递给荀兰兮:“就是这个人,以前见过吗?”
荀兰兮摇摇头:“没有。”
“他是被谋杀的。”卢令补充:“我在电话里没有提。”
荀兰兮皱着眉头打量着照片中的尸体:“我明白了。你们怀疑我父亲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