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兰兮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她的视线落在一个带着木壳面具的男人身上。
一个男人正在和她对话,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人正在用问句做钩子,一点一点地掏出那些积存在她体内的东西。
……
“你爸爸给你的礼物是什么?”
“一条手链。”
“什么样的手链?”
“银子的,细细的,链子……”
“那今年呢,今年他送了你什么?”
“今年还没有送,时间还没到。”
“你在国外去做什么?”
“学医,神经外科。”
“为什么选这一科?”
“我想让那些人站起来……”
“什么人?”
“那些瘫痪的人,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就像我妈妈那样……”
“你妈妈瘫痪了?”
“嗯。”
“她现在呢?”
“她死了。”
“她死之前站起来了吗?”
“没有。”
“你父亲没有治好她吗?”
“没有。”
“你父亲治好了雷泽吗?”
“是的,我,我不知道,他们这么说的。”
“他们是谁?”
“警察。”
“你妈妈是什么时候瘫痪的?”
“1年。”
“怎么瘫痪的?”
“她骑自行车,摔伤了脖子,高位截瘫。”
“你父亲自己在治疗她吗?”
“不是,我们送她去医院。”
“后来呢?医院怎么说?”
“他们说治不了。”
“然后你们就回家了,把你妈妈一起带回家了?”
“嗯。”
“你父亲就是从那个时候给你妈妈治病的?”
“他没有。”
带面具的男人有些疑惑了,他思考了两分钟,然后又继续问话。
“他给你妈妈针灸过吗?”
“嗯。有。”
带面具的男人松了口气:“有效吗?”
荀兰兮摇着头:“没有。”
“针灸了多久?”
“两年。”
“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
“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01年。”
“她怎么去世的?”
“突发性窒息。”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出去了,爸在家里看着妈妈,可是妈妈窒息的时候,他居然睡着了。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觉得是他的责任?”
“嗯。”
“你为什么要出国?”
“我不想看见他。”
“他是谁?”
“我爸爸。”
“为什么?”
“我恨他,妈妈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因为他。”
“你爸爸不是一个很好的医生吗?那只是个意外。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他是个庸医,什么都不懂,又装得什么都懂。他混日子,他帮不了妈妈,他谁都帮不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妈妈死的时候他在睡觉……我不能容忍……我接受不了……我不想说……”
荀兰兮的表情忽然失去了平静,这让面具男立刻担忧地嘱咐站在荀兰兮旁边另一名白衣男子:
“再打一针,把剂量再加大一些。她不容易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