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区政府大楼里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忙碌,科级以上干部都组织去了解放剧场听反腐宣教去了,各个局办没了领导,办事员也就撒腿儿跑的欢了,大抵一个办公室里也就剩下个把人在听电话值班的,大楼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林燕妮呆在办公室里觉得很静,这时候也没人来汇报工作,她想出去转转,但一想,自己分管的各个单位领导都去听反腐宣教去了,自己去了也没意思,于是就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于是想看看文件吧,又看不下去,人就这样,越闲了了下来,心思就越不在工作上面。
看看报纸吧,打开本地日报、晚报一看,顿时又烦躁起来,头版又是关于反腐宣教的文章,那个令自己心烦的名字又在上面,于是又把报纸朝边上一扔。
上上网吧,林燕妮一会儿打开这个网页,一会儿打开那个网页,可心思全不在上面,什么也看不进去,于是气呼呼的把电脑给关了。她知道自己烦躁的症结在哪里,不是生理期要来了,而是心里老是再想那个死男人,贱男人,总是抑制不住自己想去看一看的念头。林燕妮不由得骂自己犯贱,早就离了,他在那里丢人现眼,自己去干什么,嫌丢脸丢的不够啊!可是这眼前,那个死男人的影子又老是在绕着。
这样的心情始终折磨着林燕妮,她有些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气呼呼的拿起坤包走出办公室们,啪地一声带上,出了办公室,走到区政府办告诉政府办的秘书说自己下去转转,有事打手机告诉她。
下了楼,她站在院里,司机看见了,于是就发动车子过来了,林燕妮拉开后门坐了进去。司机扭头问:“林区长,去哪里?”林燕妮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去解放剧场。”于是司机发动车子就弹了出去,林燕妮这才回过神来在心里埋怨自己,去那里干什么,想让司机换个目的地,但终究没说出口。
到了解放剧场,停车场里停了一溜儿小车,林燕妮有些踌躇的是下车还是不下车,司机觉得有些纳闷,想问问,但没开口,也就沉默着等着领导的指示。
林燕妮觉得这样呆在车上也没意思,倒让司机看了自己笑话,于是就下了车,信步走进剧场。
林燕妮先没进剧场里面,在外面的大厅,一边看大厅里的电影画报,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还真巧,正是戴斌在演讲。
声音还是那么熟悉,没有变,但听着听着,林燕妮就有些失神了。
“犯罪之后,我感觉我最愧对的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和孩子,在我被双规的期间,我的孩子正要参加高考,这是他人生路上重要的一步,可只有我的妻子在陪伴他,同时还要忍受丈夫、父亲被双规的耻辱,我非常感谢我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对孩子的细心的照顾,孩子人生的道路就会因为我受到影响,这将让我愧疚一生。在座的各位都有家庭,我奉劝大家一句,不要犯罪,不要堕落,自己受到惩罚之外,你的家人也会因为你的行为受到伤害……”
听着,听着,林燕妮不禁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死男人心里对我、对孩子还是有愧疚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你现在忏悔什么呀,早干什么去了,早想到我辛苦的在家培养孩子,你还在清水找情人!你怎么不早承认错误,早向我承认错误,我或许还会给你机会……
林燕妮这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坚强在戴斌面前都有些不堪一击,这个男人或许是自己宿命里的一劫,即使是离了婚,自己还是对他放不下,他的几句软语,就让自己落泪。
她打开坤包,取出一张纸巾,抹去脸上悄然流下的泪水,走向剧场的小门,悄悄掀开一点,朝舞台上看去。
瘦了,虽然离的很远,林燕妮第一个感觉是这个,随即,那醒目的光头和囚服又把林燕妮从刚才迷乱的想法中拉回现实,台上的这个男人现在是囚犯,已经与你是陌路之人,但林燕妮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悄然掩上门,背靠着门伫立了一会,再听了一会儿戴斌的声音,等到里面的掌声响起,她知道戴斌已经演讲结束,于是她若有所思走出了剧场的大门,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让戴斌见见儿子戴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