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一生之中,会在不同的阶段交上不同的朋友,有儿提时的总角之交,有校园的同学之情,有工作后的同僚之谊,但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真正的朋友,俗话说的很形象,所谓朋友就是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之类的,这也都是说是患难之交或者有共同的利益。当戴斌在当市长的时候,在官场上是有很多的朋友,但终究仕途上的朋友大多是看着各自的位置和背景所相处的,功利性是非常的强,那么这种朋友的友谊是有一个保质期的。戴斌自打2002年被双规之后,现在已经是两年多了,特别是戴斌被正式判刑之后,清水市的*大案已经算是尘埃落定,逐渐淡出了A省官场的视线,那些与在这起*大案中落马的官员有不清不楚联系的人心里基本上都舒了一口气,这个坎算是过来了。
当初戴斌刚刚入狱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人担心的,怕戴斌会在狱里会扯出什么来,大伙儿对戴斌还是很关心的,谁都不愿在那个时候和戴斌有什么牵扯,即使是过节礼节性的请客送礼。戴斌的沉默是为大多数人所希望的,而他们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关系尽可能的让戴斌在狱里舒服一点,或者送点钱物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但是时间一长,戴斌的沉默让大家都放松了,同时也渐渐忘记了戴斌,以前,戴斌时常会有人寄些钱来,或者也会有人来看他,但到了2004年,就很少了,除了一些他曾经提拔的一些手下,但也不如以前了,因为毕竟谁都有新的领导要伺候,人们关注的中心总是在主席台上最耀眼的人。
戴斌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他也明白这是个必然,至少也还有些人记得就行,有的关系都是在还人情,用了一次,人家也心安了,自己也就不要去烦别人了,就像上次找财政厅吴欣为东湖监狱跑经费一样,是再没下次的。以后这些资源要用在刀刃上了,戴斌给自己确定了三个可以使用的地方,一个是儿子未来工作的安排,一个是自己的减刑,最后是出狱之后生计的安排。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戴斌已经想清楚了,不能依靠别人的照顾在监狱去谋求那种舒服的犯人生活,要靠自己的劳动和表现换取减刑的机会,这样,外面的资源也就可以少用一些,再则,在这监狱里面,自己要是不老老实实改造,适应周围的环境,这些犯人包括管教民警都会用有色眼镜看自己,那么自己吃的苦头还会更多。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官员与群众之间的隔膜越来越深,各种贪污受贿的案件见报后不断加深着群众仇官仇富的心理,很不幸,自己是这反面典型中的一员,而自己必须要承受这一后果。可是真正了解后,才知道群众对官员的生活是不了解的,大多是猜想和通过媒体的介绍,那么这就是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官员与群众的沟通少了,精英主义的思想已经在许多官员的脑海里扎根,都处庙堂之上,而不屑于江湖之远。戴斌算是“从群众中来,到犯人中去”的落马干部,无论是外部资源还是监狱的环境,做一个普通的犯人也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心有所悟,才能真正落实到行动上,戴斌从不适应体力劳动慢慢转变到能吃苦能耐劳,对管教和组长分配的活从来不挑不捡,而且在犯人中间始终坚持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所以,副业队的犯人们也渐渐从心理上接受了戴斌这个因为受贿入狱的前官员。主动和戴斌攀谈的犯人也多了,因为在他们眼中,戴斌是一扇窗户,通过戴斌的闲谈,他们可以了解到一个他们以前从未了解过的官场,戴斌说到为了跑一个项目,到外地招商一晚上喝了四餐酒,凌晨开始打点滴,到了晚上拔掉针头又要上酒场的日子,这些来自于社会中下层的犯人都瞠目结舌;当然他们之间也有争论,对倒闭企业的出售,曾经生为下岗工人的犯人就说都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把集体的财产贱卖了,是败家子,戴斌不无尴尬的解释说当官的也难,这卖企业就像嫁闺女,谁也没把握嫁的都是好人家,政府的初衷都是为了解决包袱,盘活企业,增加税收啊。那个犯人说,你说的好听,怎么卖的不知道,卖多少钱不清楚,都是你们当官说的算,工人有谁清楚啊,工人不清楚怎么去支持政府的决定?你说说,你当市长的时候有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面对号友的诘问,戴斌不禁哑然,是啊,他不但干过,而且还干了不少,政府再研究多少次,方案改多少遍,群众知道吗?没有沟通,谁会理解你,谁会说你做得对?集民智不是以己智代民智。
戴斌不禁有的时候在想,深入群众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可惜自己不是深入群众,现在已经就是一名连群众都唾弃的受贿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