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French Rose”的门牌并不陌生,这是一家全国连锁餐厅,驻足于“French Rose”的大门前,我满脑子充盈了对种植安娜托利亚玫瑰的地方的神往与想象,如果你是一位女士,你一定会被它的名字所吸引,门牌的标志有点儿像“Le”的花苞形的标志――黑玫瑰,枝下点缀着一片镀着金边的叶子。
我们现在落坐于饱览窗景的VIP的位置上,Waiter笑容可掬,穿戴讲究地站在我们的桌旁。
“请问两位来点什么?”
我们面对面。我注意到他的领口间的黑色领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颗解开的扣子和深埋在扣子底下的若隐若现的结实的胸膛。
菜单端在手,沉甸甸的。他作了一个邀请我点餐的手势,我在他的微愕之下把菜单的本子合上了。
我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嘴巴却在和Waiter说话:
“请问有饺子吗?我想来一碟饺子。”
“有。”紧连着这话的不是Waiter,而是他。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把我从这个尊贵的座位上拉走,是极速的。我反应不过来,被他牵着一路跑。全餐厅的人纷纷朝我们看来。这架势简直就像我俩是一对在逃的要犯,被人发现行踪之后不得不选择逃之夭夭。
这个场面真过瘾。出了餐厅我们和行人都在闪,不是我们闪他们,就是他们避我们。
“这里可以了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长跑,我开始喘气,他却毫不怠倦似的。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做了。看着他的笑脸,我有些过意不去。他使了一个眼色,睫毛往上抬,我循视,用力地倒抽了一口气道:
“中华老字号饺子馆?”
“这回可不是一碟饺子的问题了。”他笑道。
他洋洋得意地看着顶头上方闪烁着几个金光大字的门牌匾,好像那一切都是他制造出来的。
我扑哧地笑了出来。
“中华老字号饺子馆”的老板是一个地道的北京人,对我们的到来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很愉快地告诉我们今天正值周年店庆,一切八八折起,特别提到我们是他今天发市以来的第一批客人。
“那我们很荣幸。”他站在我的身边挑着眉眼对老板道。
我朝着老板挤出了笑脸。
老板很友好地问我们:
“那么,来点什么口味呢?我们这里的饺子绝对集合了大中华的传统口味,全手工制作,有和面皮和水晶皮;可蒸、煎、炸、煮、烙、烤;馅心有荤有素;味道咸甜两可;荤为肉:天上地下无奇不有;素则为:什锦素馅和普通素馅,什锦是素菜的大杂烩,韭菜、白菜、香菇、萝卜、大枣、马蹄都是其中的一种。”
“你点?”坐下之后我问他。
“你点。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不置信地看他,他冲我点点头。
“那么,来两碗三鲜水饺、还有一笼香菇马蹄蒸饺,谢谢!”
老板亲自为我们服务,我们点完后他很愉快地走开了。其实我想吃韭菜馅的,我偷偷地看他一眼,他正在用手机对着表值,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打量着他。一想到吃韭菜馅的后果,我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打消掉。
“你吃得这么少?”饺子摆上桌后,他蹙着眉头看我。
我不得不告诉他:
“你要吃什么,你尽量去点啊!”
“我不点,我是说你。”他耸着肩膀。
“还是说,你认为这里的环境不好?”我瞧了瞧四周,的确,这里无法和那个“French Rose”的高雅的环境相比较。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解释道:“我是说你不应该吃得这么少。”
“你想撑死我么?”我瞪他一眼道:“其实这里的三碟……”我挪了一份三鲜水饺和一份香菇马蹄蒸饺给他:“这两碟是你的。”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他,我一点儿也不饿,但最终还是在他的恳求之下,我又多要了一碟蟹黄馅的煎饺。我告诉他,必须每人一半。
看他屈服的样子,我埋头偷笑起来。
“你连吃饺子都这么讲究么?”不是我在吹,现在他已经吃到第五碟了,后面他还为自己加了三份的蟹黄馅的煎饺;如果每份按十只装的话,他在短短十五分钟之内一共吃了将近五十只饺子了。
“你吃到哪里去了?”在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我突然问他。本来这句话是憋在心里的,没想到居然还是脱口而出了。
“什么?”显而易见,这句话他没有听到。
我摇摇头,告诉他听错了。
他又接着把剩余的饺子吃完了。
“你吃东西的时候还真像一头狼!”我真该忌妒他的吃相,他不仅吃得快,而且还表现得很优雅。
――狼不应该表现得很优雅吧!
他看起来饿坏了。
“呃?”他正心满意足地用纸巾擦拭着嘴角,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话。
我把视线抛出去又收回来:
“我想问,你和你的家人吃饭时从来都不说话的吗?”
“很少。”他吃完了,定定地坐在那,有些沮丧地对我道:“我和我的家人吃饭时从来都不说话,所以我很少在家吃。”
“在外面?”那是当然的啦!我就等着他承认了。
他的答案令我大跌眼镜。
“不,我自已煮。”他说这话时表现得很苦恼。
我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你自己煮?你会用锅铲?”
他否认道:
“速食的东西吃得比较多。”
这么一来,我的心理又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