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惊喜地叫了一声，鱼小晰放开了乔阳的手，跑到前面就蹲进麦丛中，立时不见了人影。

蓦地心慌，就像这个精灵终于决定抛却凡尘隐入自然，乔阳大步追了过去。

鱼小晰的脚边是一个干草堆成的简陋鸟巢，里面是两枚卵跟一只花灰的雏鸟。她扭过头仰视站在身后的乔阳，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怎么样？我说有的吧？”

她的笑脸把刚才那种情绪驱散，乔阳的心安宁下来，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你很厉害。”

“哼！”傲慢地扭过头，鱼小晰心说总算赢了他一次，要是再跟他那样相处下去，她恐怕要得抑郁症了。

卵静静地躺在那里，孱弱的雏鸟毛绒绒的，还没有开始长飞羽。现在，它挤在未来弟弟妹妹的缝隙里，一声都不吭地瑟瑟发抖，不知道是怕冷还是怕面前这两个庞然大物。

一声嘶鸣，乔阳觉得头上一疼，一个黑影从头顶掠过，接着，鱼小晰也惊叫一声，也是一道黑影。

飞远的是那两只野鸡。

“他们这是保护自己的宝宝呢。”鱼小晰不恼，捂着脑门笑着看那对鸟夫妻。

头上的疼倒是不厉害，只是这两只小鸟的勇气让乔阳诧异。他拉着鱼小晰站起来，瞥一眼脚边的鸟巢，弱小的生物，只要他一脚下去就顷刻毙命的弱小。

“真是不自量力的两个蠢蛋！”他给鸟夫妻一个评语。

听他这么说，鱼小晰不乐意了。

“别以为鸟的脑袋小就傻。它们会不知道打不过你啊？这是天性！父母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父母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乔阳拉着鱼小晰的手，站在麦田中，静静地看着神情鄙夷的她。

他突然的沉静让鱼小晰慢慢松开蹙起的眉尖。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黑眸忽然变得深邃似海，找不到一点有关他想法的线索。

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地问：“你想什么呢？”

结果另外一只手也被他俘获。

“父母真的可以为孩子付出一切？”他沉声问，很严肃，好像要跟她探讨一个重要的哲学问题。

“当然啊。”鱼小晰点头。

“也不一定都是吧？”薄薄的嘴唇，从来不是柔软的，总是绷得很紧，就像他身上各处的皮肤。

“肯定的啊。就算有的父母对孩子看起来不是那么上心，但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父子之爱，母子之爱是谁都否认不了的。”鱼小晰跟他辩，对于这个论题她是很有信心的。

勾着嘴角冷淡地笑了，乔阳放开她的一只手，转由他领着她往回走。

他这是不屑一顾了？鱼小晰心中愤懑起来。

“乔阳，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妈妈为了我，真的可以付出一切。”他走得快，她只好小跑地跟着，边喘边跟他辩。

“是么。”乔阳漫漫应了句，实则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为了我，在我舅舅家里听人家冷嘲热讽了几个小时，我妈心高气傲着呢！不就是欠他们点钱吗？要是以往，早就顶回去了！”

“哦。”

“你有没有在听啊！”

“嗯。”

他的不予理会让她更气。好像她编瞎话骗人似的。鱼小晰嘟着嘴巴，想了想，决定把件事情告诉他。

“乔阳，如果是以前，我妈绝对不会拿你的钱。”

霍地停下脚步，鱼小晰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默了许久，乔阳沉声问：“你知道了？”

“嗯。”对着他的背鱼小晰点头承认，“就是……那天早晨，我们被警察抓的隔天，我妈打电话告诉我的。”

“其实我早想跟你说的，可是因为我爸爸的赔偿金不够，我想尽量凑多一点再还给你，到那个时候再跟你说……”

凑够了再还他，然后呢……

鱼小晰感觉乔阳握她的大手突然收紧，弄得她有点疼了，她试探地想撤回手，只让他握得更紧。

“鱼小晰，那天为什么肯跟我上床？”他的声音愈发低沉，紧绷的声线泄露了某种秘密，他很少连名带姓地称呼她了。

鱼小晰哑了。为什么？因为妈妈以及婷婷的故事啊……感动，她真的很感动。还有歉疚，她觉得还不了他的情。只是，这些说出来，直觉会伤人。

“如果那天你妈妈恰好没有打电话，你会怎么做？”

他依然背对着她在问，让鱼小晰回想起那个时候，那个坚定的抉择。她会离开他，一定会离开他的。

但是那是那个时候的想法啊。

她不敢告诉他。

忽然他笑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脚下踩倒地麦秸，他含着笑意的声音透着清冷与自嘲。

“鱼小晰，你是我买来的吗？”

就像被液氮冻住，鱼小晰的声带无法振动，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僵硬，阴郁，嘲讽，就像他们刚认识那时的样子。

作者题外话：哦哦，这才是最后一章哦。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