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不止的洪维维暂时顾不上其他,翻了半天包悲催的发现竟然没有纸巾?!
想起以前小风骚老是嘲笑她不像个女人,包里除了扳手就是小榔头,别说梳子、镜子、唇膏啥了,连包纸巾都没有,当时她还特不以为意:带纸巾干嘛?吃了饭用舌头舔舔嘴唇就行了,洗了手往身上蹭蹭水珠就行了,说小了就是她嫌麻烦,说大了就是她是保护环境的身体力行者——多伟大一行为!
可是,在这一刻,她终于发现作为女人,哦不,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物,身上真该带包纸巾,指不定哪天就受伤流血、例假提前了呢?
手臂上的血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而白日里的民工早就已经下工,南北车站附近不见半个人影。
马路边上的路灯微微亮起,昭示着夜幕降临,洪维维心里不由一“咯噔”:难道她一个大好青年就要葬身在这个荒凉的地方了么?想到第二天报纸头版头条《未名女性为情自杀割脉未遂割破手臂抑郁而亡》,不由一阵恶寒。
由于身上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止血的,那如珠般的血滴沿着她的胳膊缓缓往下流淌,滴落,洪维维恨不得把嘴凑上去全都吞到肚里。听说女人例假流失的血量大概是一调羹,那她现在流的那么多血,都够她好几次例假了!太心疼了!
洪维维倒是想过学古人将衣服下摆扯成布条包住伤口止血,但先不说如今衣服质量可靠她手臂又受了伤,没有力气碎布成条,再看那衣服上蹭的灰不灰黑不黑,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其用不干净的布止血,将来细菌感染,不治身亡,她宁愿让胳膊那样垂着,让伤口慢慢流血,说不定,过一会儿胳膊流血流累了就不流了呢?
不得不感叹,洪维维这个阿Q精神,已经进化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按照数码宝贝里面的级别排一下,洪维维怎么也是究极体。
就在她茫然一片、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车轮压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顺着空气飘进她的耳朵里,然后经过中枢神经的分析总结,得出一个信息:有人来了!她有救了!哇卡卡卡!
不顾三七二十一,立刻冲到马路中央,不停的用没受伤的手挥舞着,没一会儿,果真有一辆车缓缓驶来,貌似还比较眼熟。头一次,洪维维看到那刺眼的前车灯没有破口骂人,在如今的她看来,这是多么圣洁、温暖的希望之光啊!
待车子停在她面前后,洪维维终于看清楚了,这车不就是她刚下南北专线看到的私家车么?
急急走到车窗旁,敲了敲车窗,洪维维用一秒钟的时间想好了堪称“感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评上2010感动中国十大事迹也不为过”的说辞,就等着车窗摇下来,她好实际验证一下自己的演技!
结果……当车窗真的摇下来后,洪维维就如霜打了的茄子——蔫吧了,“那个……额……那个……”半天也没有把自己想搭车的请求说出来。
天!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错了错了,竟然语无伦次了,重来一次:天!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是高胜寒?!
接下来,洪维维郁闷的发现,她竟然将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的名字记的如此之牢……
也不知为何,曾经被戏称脸皮堪比墙皮还要厚的洪维维竟然不可思议的脸红了。
要说什么好呢?先打招呼?不过会不会人家根本不记得她啊?正犹豫间,手足无措的她下意识的用手捋了捋额头的碎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心理学研究,当女性遇到自己心仪的男性时,十有**都会捋头发,就像孔雀求偶时总喜欢开屏一样。据说抬手这一动作能够迅速分泌荷尔蒙,从而达到诱惑的效果!——当然,这些深奥的东西,洪维维是不可能知道的。
高胜寒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没想到这么晚了在这里还会有人,而刚刚她拦车时不顾一切的样子真的让他骤然间紧张起来。
他暗想,也许是想搭车吧?他知道这个时候,江北区没有任何代步的公交了。
再一看她,手臂竟然划了一道那么长的口子,而那女子却没有哭叫害怕,这不由让他好奇。
下一秒,已经打开后备箱和车门,然后从后备箱中翻出一个简易的医药箱,他记得里面似乎还有消毒水和绷带,找出来后拉着洪维维坐进车里,打开照明灯,待看仔细伤口后不由浅吸了口气:这伤口怕是要留疤吧?
尽量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生怕弄疼了洪维维,在他看来,女孩子总是柔柔弱弱的,偶尔的坚强也是伪装。
洪维维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会这么的好看,这么的……温柔……竟然由着高胜寒消毒上药,一时间,思绪乱飞。
小学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有男女之分,中学以后的她成天和一帮小混混玩在一起,大学时候做了四年宅女,工作了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可是,所有她认识的男人,似乎都是满口粗话、举止粗鲁,笑的夸张的时候都能露出里面的小舌头,生气的时候什么难听骂什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一个男人笑得时候轻柔如春风,蹙眉的时候又如秋叶扫柔心。她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的话,那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
感觉到洪维维注视的目光,高胜寒不解的抬头:“痛么?”
“哦,不,不痛。”洪维维暗骂自己花痴,忙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臂,发现伤口已然上了药水被包的整整齐齐,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落在手腕处,有一种令人心动的精致。
“那个,谢谢你。”洪维维道。
高胜寒边收医药箱边系好安全带,柔声道:“小姐是要去江南吧?”
洪维维连忙点头,丫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呢?她是要搭车的额……(某夭默:女流氓是英雄?儒雅男是美人?额……爬走……)
“我正好也去,这么晚了江北去江南的车子已经没有了,不如就捎你一段吧!”
洪维维松了口气,不过高胜寒似乎不记得她了,这样也挺好,想起她当时花痴一样问人家要电话就觉得丢脸,但是,不记得……怎么感觉有点心酸呢?
不自在了一阵,洪维维便释然了,扭扭捏捏的像啥样子!复又打量起这个车子,两个字总结:干净!三个字概括:很干净!
干净到让她觉得自己这屁股坐在这座椅上简直就是泥巴糊白墙、!想想这乳白色的座垫,、洪维维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屁股给糟蹋了,于是重心向上,屁股往外挪了挪,千万别起身的时候发现:哎,两大黑屁股印子!
那估计她连死的心都有了,两大黑屁股印子绝对比例假侧漏的血迹更加难堪!
无意间瞥了下后视镜,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这疯婆子是谁?杂乱如草的头发上似乎还挂了一根草杆子,鼻翼油汪汪的,估计都能炒鸡蛋了,脖颈处似乎有两道不甚明显的痕迹,莫非是汗痕?
想想旁边这个如此干净儒雅的男人,洪维维直感觉气血上涌,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从来也没觉得如此丢脸过,也从来没如此迫切的想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一丝尴尬悄无声息的弥漫在车厢里,洪维维表面故作镇定,然后余光监视着高胜寒,看他正专心致志的开车,便假装不经意的抬手,整了整头发,又捏了把鼻子,恶……好油……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高胜寒打开了音响,一阵悠扬的萨克斯从高音炮中缓缓流淌出来,洪维维倒不是啥乐迷,但偶有机会听过这种高音炮的效果,因此才知道,“哎,这高音炮效果真好!”
高胜寒微微一笑:“朋友喜欢,所以才装的,本人倒不是特别懂行。”
原来是朋友推荐的啊……“你喜欢萨克斯?”
高胜寒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闪过一丝温柔:“嗯,喜欢。”
“哦。”洪维维发现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便不再说话,看向窗外。
车子稳稳的向前行驶着,很快便到了江南,在一个红灯停下后,高胜寒熠熠生辉的眸子看向洪维维:“小姐,不知道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晚上打车不太安全。”
真好看……真体贴……洪维维稍微晕眩了一会儿,忙说:“叫我洪维维好了,这个,会不会太麻烦你?”
高胜寒暖暖一笑:“不会。”
介个……洪维维感觉如果自己不花痴一下简直对不起毛爷爷邓爷爷,咱要实事求是不是?然后她花痴了一秒钟,接着又故作正经道:“那就麻烦你了。在建设街银河小区。”
“挺巧的,我也去建设街,正好顺路了。”说话间,绿灯通行。
很多年以后,洪维维还是会想起这一幕,街灯迅速的往后倒退,晕染成两条美丽的光带,悠扬的萨克斯缱绻而温柔,那一条街道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永远的绿灯通行……
很快便到了自己小区门口,洪维维礼貌的下车,道谢,然后上楼。高胜寒目送她上楼后,重新坐进车里,正欲开车走人,把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放下来,凑过身子细细的看了一遍副驾驶位的坐垫,貌似,没什么奇怪的啊?
可是,为什么刚刚的洪小姐对这个坐垫如此留恋不舍呢?
呵呵,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一踩油门,黑色稳重的车子沿着来时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