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第二卷荒野的雄狮段七暗黑的逆袭（二）
只要心中有正义，圣光将无处不在！）
缓慢而艰涩的睁开双眼，修玛感觉那平时毫无半分重量的眼皮此时竟沉重如山，想要将它从瞳孔前移开，不仅仅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力量，还需要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坚持。
黑暗逐渐从眼前移开，点点微弱的光辉开始向视野中填充。在眩晕和模糊之间，些许轮廓徐徐清晰。
入眼的是一片带着腐朽和潮湿色彩，小半部分隐没在晦涩黑暗中的残旧石板。石板上方叠放着另一块同样破的石板，随着眼皮逐渐抬起，一整面陈旧得不知道年份的墙壁进入了修玛的视野。这是一面由无数沉积岩叶片样的石板条堆砌的墙壁，每层石板的夹缝里都生满了灰绿色的苔藓，只是看这苔藓生机勃勃的样子就知道这里到底有多么的潮湿和阴暗。
当然，寒冷也是必不可少的，在下一刻逐渐恢复了身体控制权的修玛便已经感受到了墙缝间渗透出来的刺骨阴寒。
“该死！这是什么鬼地方？”心中啐了一口，修玛咬紧牙用双臂支撑起身体。断续的记忆残片在修玛的脑袋里纷乱浮现，就好像拼图游戏中支离破碎的图片残骸，而修玛现在努力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琐碎的片段拼接成连续的画面，只不过似乎有人喜欢给他添乱，许多记忆中不该出现的画面也混杂在了他的脑海中。
在修玛看来，那应该是属于别人的记忆。
当啷~！哗啦~
清脆的金属环碰撞声伴随着他的动作在这被沉寂和寒冷以及潮湿与腐朽填充的满满的狭小空间里回荡起来。近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方才依靠着墙壁坐起的修玛看了看手臂和脚腕上扣着的儿臂粗的镣铐，无奈的咧开了嘴。
黑暗中洁白的牙齿弯成一道上弦月。
仔细打量过自己身处的房间之后，修玛感觉给自己上手镣和脚镣的人实在很是多余，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小孩至于这么认真吗？这低矮而狭窄的房间本身就连让修玛站直身体都困难，通向外面的牢笼更是用了碗口粗的铁栅栏，就算全盛状态下的修玛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将这栅栏突破，更何况房间小得连让他稍微大幅度施展动作都很困难，现在还要套上手脚镣铐。
你们还不如干脆砍了我的手脚算了。切~！
“都这样了还能笑？你这小家伙还真是另类。”一个低沉且富有些许磁性的沙哑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恩？
修玛惊诧的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那里是一团黝黑而肮脏的破布堆，蓬乱的杂草生长在石板墙根底处，就在破布堆和石板墙壁之间的夹缝里。
“谁？谁在那里？”修玛将视线从杂草处移开，仔细而谨慎的再三扫视着那个方向。
“我就在你眼前，你竟然看不到。”低沉的男音再次响起，声音中有些许嘲弄。
这一次修玛终于注意到，原来声音发出的来源就在杂草丛中。盯紧细看，修玛这才确定，原来那看来蓬乱无章生长着的杂草竟然是人类的头发。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让人误以为只一团杂草。
凝视着眼前的杂草，修玛的心逐渐冷了下来。那团破布堆这个时候在修玛眼中逐渐现出了本来面目，这竟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他全身上下除了左手，其他位置都消失无踪。只留下健全的躯干和左臂，其他三肢均只有一小截残留在手脚应有的位置上。
修玛艰难的移动到‘破布堆’旁边，伸手将那人额前杂草般的乱发拨开，露出了掩藏在头发后面亮如繁星般的一对眼眸，澄澈的碧蓝色眼眸有着如同大海般深邃，而瞳孔中炽热而坚定的目光就是这海洋中澎湃的波涛。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已经被残害成这个样子，眼睛里射出的目光竟然还能够如此澄净坚毅甚至带着丝丝不可侵犯的威严。
仅仅只是一眼，修玛便如同触电般猛的缩回手，向后倒坐回去。那人眼睛中的满是生机的炽热是修玛所不能够理解的，默默盯着被逐渐飘落到额前的乱发遮去大半的眼睛，修玛陷入了短暂的迷惑。
“嘿，年轻人，你这样就害怕了么？能够来到这里的全是些无恶不作的罪犯，对了，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那人张嘴问道。虽然口吻看来随意平和，但是沙哑的嗓音和糟糕的环境却将这轻松的氛围破坏得荡然无存。
修玛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沉默，只是用眼睛扫描着周围的情况。
“没犯事就进来了？！唔~可怜的孩子看来你是真的很不走运！！不过来到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被莫名其妙抓进来的，你也只不过是他们中的一个。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休斯，休斯.海姆，你呢？我的额...新室友？”仅剩下一条胳膊的男人裂开了嘴笑了笑。
他的笑容说实在的，很难看。黑黄的牙齿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洁过，而脸上刀斧劈凿般的皱纹则拥挤出深深的沟壑，让那本就瘦的和皮包骨一样的脸颊看起来更加狰狞了几分。
但是修玛并不反感这个笑容，因为他在这个难看的笑容看到的是真诚。
他是真心在微笑，他想要表达自己的善意。这就已经足够了。
从小在贫民窟中长大的修玛早就已经习惯不凭借外表来评判一个人，贫民窟中长相丑陋、衣着邋遢甚至肮脏的邻居和街坊们，内心里却有着那些表面光鲜的贵族们都无法比拟的善良本质。
“我叫做修玛，修玛.c.莱茵，很高兴认识您休斯先生。”修玛的声音有些起伏，休斯的长相不免有些狰狞，让修玛多多少少对他产生了些畏惧，当然这和休斯眼中那威严的目光也有一些关系。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伸出自己的左手，握在了休斯低垂在身畔的左手上。
休斯的手宽大，枯瘦，且遍布伤痕，指甲则已经全部不翼而飞。但它却是温暖的，是这阴寒刺骨的小小房间中唯一带给修玛一丝暖意的存在。
“欢迎来到城主府地下监牢，我的孩子。看看，有一头小狮子来到我身边了，还是一头黑狮子~哈哈”休斯的声音尽量柔和的调侃道，被修玛握住的左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便不再动作。仿佛只是这样都让他耗费了许多力气。
“这里是监狱？虽然以前听说过，不过却是第一次见识。”修玛抬头四周扫了一下“感觉还真够遭的。”
“你应该用糟透了来形容。”休斯补充道。“其实我们两个的这间属于特别照顾，所以格外豪华些。”
“不是吧，监狱里还分区别待遇么？”修玛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有些压抑。
“当然，其他的牢房比较普通，都是用木头栅栏，而且有干草做的床铺和木质的便桶。而我们这里不仅是精铁做的栅栏，而且除了偶尔来偷我的口粮的老鼠之外，什么都没有。哦~也不能这样说，至少这些苔藓还算柔软，不过要长时间待在这里的话，没病都会给你搞出一身的病。即使出去了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就得死掉。”休斯解释着。
“对了，你和凯瑞尔是什么关系？”休斯突然问了一句。
“凯瑞尔？那是谁？”修玛茫然不知的翻了翻白眼，他连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什么凯瑞尔了。
“哦，你也不用在意，那不过是狮子家族出来的一个败类。如果跟曾经的伟大的黄金狮子王安东尼殿下比起来，他就是应该死在臭水沟里的蟑螂，不过他有着和你一样的姓氏。你是怎么得罪了这个混蛋，被扔进来的？还是想要从我的嘴里套出点什么？”说到最后一句，休斯的眼中光芒立刻变得威凛四射，剑一般的目光仿佛能够刺透修玛的心。
“恕我直言休斯先生，您似乎对我产生了怀疑。不过我只能告诉您，我是得罪了城主才被抓进来的。至于理由吗，我想应该是帮助了一个在城门口排队的老人。就是这样。”面对休斯凌厉的目光，修玛反而变得无所谓惧。他直直的盯着休斯掩藏在乱发背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两人沉默的对视良久，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小子，你很对我的胃口，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刚才说的话。因为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虚伪和做作。”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不管他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掩饰的再如何好，说谎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有些细小的不为人知的动作将他自己出卖。
这是史蒂夫教给修玛的处世哲言之一：永远不要对着一个看着你眼睛的人说谎。
“说谎可不是骑士的美德。我的目标是要成为一名捍卫正义的骑士。您还是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种鬼地方。”修玛一边笑一边说道。
“那么好吧，想从这里逃出去是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住客的愿望，但是能够将这个愿望实现的几乎没有。你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休斯咳嗽了几声，带着抽丝般回音的抽气声证明他的身体状况极差。
“我就先从这城主府监狱的驻兵情况说起吧”
看着那断去的三肢，修玛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想要找些什么来毁坏一下，才能将心中的烦闷消去。至于休斯说了些什么，修玛却只是左耳进右耳朵出，听得多记得少。
“比如说咱们对门的哥们儿吧，他只不过是在酒吧里多看了巡城小队长的情妇一眼，就被编了个罪名抓进来，不仅家里财物被搜罗一空，就连父母都被生生连累死了，可怜的就是他父母死的时候，他连两个老人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这可怜的孩子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哭着说这些梦话。”休斯平静的介绍着他和修玛的邻居，那个居住在他们对面十几米外的牢房里的囚犯。
修玛定睛看去，本来在休斯身上还隐约能够看到的淡薄灰雾却在那一处牢房里什么也看不到了。
“原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带着这种东西。不过这灰色的雾气到底是什么？”修玛想到，他的目光中，一个脸庞被浓密胡须覆盖得满满的，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躺在干草铺垫的床铺上。自从能够使用黑色火焰以后，修玛的视觉能力得到了显著的提高，但出现在每个人身上甚至建筑物上以及挂件配饰上的灰雾成为了随之而来烦恼。
那个男人躺在那里，被胡须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嘴唇正在上下蠕动，修玛侧耳倾听，身体中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他将精神集中在听力上而流淌到了耳朵附近。突然之间，周围的声音似乎被放大了似的，嘈杂的琐碎的甚至是烦躁的声音同时在修玛的耳朵里奏响，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荡得有些发木。
晃了晃头，修玛强行镇定下自己的心神，努力在这些纷杂的声音中寻找自己的想要得到的讯息。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来自对门方向的男人声音清晰的印入耳膜，证实了休斯话语属实之后，修玛便收回了听觉，只是内心中一股烦躁和憋闷却愈加深沉。
“玛利苟斯是个好姑娘，但是她不应该长得这么漂亮，却又不肯出卖自己的皮肉。结果...”休斯仍在平静的诉说，虽然每一个故事都称得上是最感人平实的悲剧，但在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休斯先生，我想知道您是怎么进来的？”修玛打断了休斯的发言，他隐隐觉得，休斯的答案将会为自己带来些什么，那仿佛是一层膜，在它破碎之前，什么也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的窥探。
“我？我是一个信奉光明的黑暗之人，行走在暗夜里的贵族。强大而优雅的凯鲁米斯。”休斯笑了，低沉而沙哑的笑声有着说不出的力量，属于黑暗的力量。
“信奉光明的凯鲁米斯人，这就是你的罪？”修玛奇怪的问道。
休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不觉得离奇吗？一个凯鲁米斯人信奉伟大的圣光，天上的无所不能的父的光辉。我的种族本身就是罪过，一个黑暗种族信奉圣光找你们的说法那是对圣光的亵渎。”
“但是神说：众生平等。你并没有罪。所有的人，所有的种族都可以拥有信仰，都拥有信奉圣光的权利。”修玛表情严肃得仿佛神棍，将史蒂夫教给自己的光辉盛典背诵了一句出来。
“是的，父的教诲我仍牢记在心中，众生都有信奉光明的权利。但我就是为此而被定罪。不过我从不后悔，因为，我感觉到了，圣光就在心中。因为我的坚持，它时时刻刻照耀着我，温暖着我。不然我早就死了。”休斯的眼睛里重新燃起炽热的光芒，坚定而执着并且带着几分疯狂。
“心中...你在心中感觉到了那光芒？”修玛迫切的问道，史蒂夫曾教导过他，一旦心中产生光芒，就已经可以算上踏进了光明圣徒的道路。
能够在心中产生光芒的信徒，就是神在世间的圣徒，也是成为苦修士和真正的圣光武者的第一步。
修玛从未在自己的心中感受过圣光，在他的意念窥伺中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就在他的面前，一个被人类信徒唾弃的黑暗种族凯鲁米斯人竟然在心中产生了圣光，这个打击是致命的沉重。在这沉重的打击下，修玛内心中一道屏障悄无声息的破裂成万千碎片。
暗黑亲和种族都能够得到圣光的垂青，我为什么不能？师傅不让我施展圣光照耀，是不是有什么
未及想得过多，修玛已经抬手向上，指尖上一阵微微的发热，修玛体内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沉眠的力量正在苏醒。它顺着手臂上的脉络冲进了指尖。
嗡~！
一束黑光自空中照耀而下，优雅的落在修玛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