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摇曳,其沙沙作响,掩盖不住林间阴冷的低语。一群黑袍人围在焦黑的尸体四周。他们对着尸体举起尖塔造型的灰色金属条。为首的那位辨不清面目的人那干枯的手插·进自己的体内,掏出一个沾有黑色液体的水晶球。在水晶球浑浊的表面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正在旋转的诡异漩涡。
半晌,随着水晶球持有者的念念有词,浑浊的球体发出一阵微弱的亮光。亮光反射到周围的不知名金属上,交织成网状,静静地覆盖在躺着地上冰冷的尸体上。
光网一触到那具不成形的焦黑,瞬间就熄灭了。
那个面目模糊的人,摇了一下他那有点空洞的头颅。“32号实验品完全报废,灵魂销毁,无法回收。”他的话语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传达到下属的脑海里。声音不是发自身体之内。
“令32号报废的原因是灵魂不稳定和能力反噬。在其报废期间,检查到有其他灵魂在场的反应。估计是实验品灵魂状态不安定及其本我自主毁灭的触发者。”其中一个人报告道。
“强行缝入神灵灵魂残片(伪)会造成实验品异能获得率百分之八十五,能力增幅百分之三十。副作用,灵魂排斥症状等级属于危险级别。主魂被嫁接魂碎侵蚀率高于三分之一。实验品曾经出现精神封锁状态。偶见记忆暂时性缺失。实验报告最终结果记录完毕。”没有任何感情,公式化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袍人们各施其职。完成了对尸体残留灵魂“粉末”的数据采集。
“报告,在现场感应到本源之物余留的气息,相信是实验品破坏者留下的。”使用古怪的特殊仪器扫描周围环境的一个组织成员突然报告道。
“嘿嘿,有趣。估计那个人会对这个情报感兴趣。”夜晚星空透过树梢,把幽幽的光线投射到那张模糊的脸上。它顿时呈现出让人心惊的清晰。那是一张没有五官、面容残破的骇然画卷。只有一个诡异的符号在这些模糊的“血肉”中若隐若现。“不过我对他的灵魂更感兴趣。”这堆干巴巴的“血肉”极力地表现出“笑意”。那个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符号闪速起激动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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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做一个很漫长的梦,具体的梦境已经模糊不清了。林凌天只是依稀记得在迷糊的梦境中,一位给他带来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的绝美女性在怜惜地凝视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她的面容虽然不真切,但是给人的感觉和气质就足以惊为天人。林凌天享受着女子爱怜的同时,心中却生不起半点欲念。
也许是在做梦的关系,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了。他残缺的左臂也在梦中完好如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事物都是那么虚假美好。做梦的时候,自己的一个想法都会完全地诠释。梦是对自己在现实中的**和不满的反映与满足。也许自己是太在意身体的残缺吧?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林凌天自嘲道。现实是残酷的。他知道若从这个美好的梦境醒来,自己面对的将是空空如也的左臂,和当初面对强者时的无能为力及任人宰割的空虚无奈。
自己想逃避么?那实在对不起宁愿燃烧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也要换回他生还的同桌友人。林凌天挣脱开梦寐赋予自己的安宁和沉沦。极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魔法灯的亮光让他眯起了眼睛。视野的光亮使他的眸子一时难以适应。映入眼帘的不是丛林中的满目树影,而是院长老头那皱巴巴的脸。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于院长老头那关切到让他起鸡皮疙瘩的眼神,林凌天选择了无视。
他还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了。令他更激动的是他的左边的手臂确完好如初,而且他并不是在做梦。一切来得太离奇。难道是院长请了高手利用秘法治好了他的残缺?
“我的左手完全无碍,真感谢您慷慨的帮助。”林凌天真诚地答谢这个曾经坑过自己的老头。
“你的左手出过什么问题吗?”少年莫名其妙的感激让老院长摸不着头脑。
院长不对劲的反应,让林凌天察觉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他的手臂竟然不是他请人来治好的。惊讶归惊讶,林凌天倒也不想解释什么。于是他重复了第一个院长尚未回答的问题。“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学院研究魔法的时候,忽然感应到城外的某个地方有强大的不寻常的能量波动。赶到现场时就发现你倒在林地上,还有……”说到这里,麦克斯院长沉默了。
“马可,他……”看到院长眉目中那一抹伤感,林凌天也问不下去,他的心情同样沉重。“至少把他带回来吧。”半天,少年口中吐出了一句沉甸甸的话。
“抱歉,当时发现你的时候,有十几道相当诡异的气息在接近现场,而你又生死不明。我也只能带走你。他的身体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移动了。我带走只有这个。”老莱朵愧疚地掏出了一个用一片碎布裹成的小包。打开之后,里面出现了一些黑乎乎的粉末。那是马可曾经的一部分。
“为什么?”望着黑末,林凌天的眼中交织着疑惑和不甘。是对院长的询问,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质问。
马可的体内(干脆是灵魂里)突然冒出一个所谓的神灵(神灵的残魂),这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或者意外。基于对院长老头的信任,林凌天把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都告诉了麦克斯。当中,他把自己异于常人的战斗方式巧妙地隐去了,让院长以为是运气使然。
院长从林凌天的讲述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其实在马可家出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调查,总的来说收获寥寥,但还是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这条蛛丝在林凌天的牵引之下扯出了一个隐匿其中的庞然大物。蛛丝也在这里被拉断了。
“一个称作‘魂’的神秘组织,组织来历不详,组织目的不详,组织首领不详,组织成员不详。唯一可知的是,这个组织崇尚灵魂研究,一如大陆销声匿迹的灵魂法师。”莱朵院长陷入了沉思。
“那马可怎么会?”少年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老院长的思索。
“魔法天才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灵魂之力很强大。这是灵魂法师对魔法天才灵魂的评价。”麦克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马可从小是个修炼火系魔法的天才。他小时候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他的父母都以为他遭遇绑架或者被人贩子拐卖了。在家族都很焦急之际,他又突然自己回来了,完好无缺,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那时候大家都不在意,认为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
“难道他?”林凌天马上猜测到一个可怕的答案。
“是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老院长悲痛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谁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包括我。如果早点察觉或许就可以阻止很多悲剧的发生了。”
“这样的组织不应该存在!”少年握紧了拳头。
“年轻人,别冲动。”麦克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青筋突起的手一眼,“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的事物多得是。意气用事,也要看实力,不然死得会更快。”院长他何尝不想把这个害得他友人家破人亡的组织连根拔起。问题是连他也没这个能力。
马可,作为一个悲哀的实验品。也许眼前这一小撮证明他存在过的灰烬是他最好的解脱和最后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