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天天跑过来烦我,我看你这辈子也去不成美国了。”
“为什么?”
“优秀记者又不是想出来的,你得付诸行动全力以赴,这样才能向目标靠近。”
“我知道了,你也是。”夏静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几张纸,“这是今年秋天的国际钢琴大赛单,你妈要我交给你的,她希望你重新考虑参赛,回家去好好练习。还有,你的指导老师尤教授也一直在找你,他说你毕业汇演后就人间蒸发了,你该去看他了。”
夏静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这些都是你妈拜托我的,她叫我告诉你她已经搬出家门,你随时可以回家去住。”
妈妈这是铁了心要跟我战斗到底了。夏静走后,梅落陷入一种懵懂的忧伤中。
接下来的日子梅落越发认真工作起来,她常常从早上八点工作到晚上八点,基本上一整天都在外面奔忙。她也基本上是单独行动,独立完成采访,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潜心策划古典音乐的版面,她觉得把自己多年来对音乐的感觉化为文字和图片,应该说也是一种快乐和成就。
在马文看来,梅落是属于音乐的,不论她的文字还是她的思想,甚至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首与众不同的音乐。尤其是梅落工作时的样子,那认真沉思的表情常常让马文觉得所谓寂寞就是梅落这样的女孩给人类制造的。
马文一边帮苏遇仔细留意梅落,一边又不知不觉和夏静走得越来越近。夏静因为工作的事经常请教马文,不是在电话里询问,就是约在晚餐时碰面谈。她开口闭口全是工作上的事,采访时遇到的麻烦和困难,被采访者的趣事或傲慢无礼,如何突击采访,如何抢新闻挖新闻,如何写出一篇精彩绝伦的报道,诸如此类,马文觉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至少有二十个小时花在工作上。是什么让她一下子变成工作狂了?是那个无法预知的目标?还是她在不知不觉把自己寄托给了工作?
他们有时在一起也谈梅落,但夏静知道梅落不喜欢她跟别人谈起她,所以她总是尽量避谈,可马文偏要谈,夏静发现马文也只有在谈梅落时他的坐姿才像是真正坐下来。于是夏静想,也许在日积月累的接触中梅落的避世已经令马文充满了幻想?可梅落显然始终把自己留在过去,也许梅落不愿碰钢琴就是她不愿走出过去,她想这样一直眷恋下去?
自从夏静开始工作,她和梅落很少碰面了,网球也不再打了,而且夏静现在害怕梅落的网球。不过梅落仍自己一个人坚持着,想打的时候就对着墙壁狠狠打上两个小时,偶尔也会骑车到外面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