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的眼睛扫过一排排树木一栋栋房子,然后,他觉得空中有一样东西突然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他以为自己一时看花了眼,于是用力眨眨眼,可是这次他看到的还是同样的景象。一个个不知从哪飞出的玻璃杯奇异地在空中划出一道一道抛物线,一个接一个,绵延不绝。玻璃杯应该是落地了吧?碎了吧?最重要的是,这是人抛出的杯子吧?人在哪里呢?
不知为什么,坐在车里的苏遇被那些在空中飞舞的杯子无端困惑住了。他突然想下车去看个究竟。也许是出于新闻工作者本能的好奇心,他真的当即叫摄影师先回去,自己下了车就径直向杯子飞舞的方向走去。
杯子还在飞,不断地缓缓地飞,苏遇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相机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快速拍下了那些不知是否真那么心甘情愿飞舞的杯子。
拍完后他又继续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等他穿过宽大的马路再穿过一片长有树木的草地时,他从树木与树木之间的缝隙中看清那些杯子是从一个窗口飞出的,抛杯子的人大概就在窗帘后面。
看到杯子的出处,苏遇还想看看这个抛杯子的奇人。于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确定那扇窗就在前面那些看似老旧的房子中间时,他就毫不迟疑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在大门处,苏遇随便说了个理由保安就让他进去了。于是他继续沿着自己判别的方向走去,只是一直走到最里边他也没有再看到杯子的影子。正诧异间,突然发现右手边有一大片又密又厚的草坪,这草坪的不同之处就是比别的草皮要长得高长得密,而且绿得极为耀眼。苏遇乍看之下眼睛被那种绿色刺得根本没办法睁开,他不得不赶紧闭上眼,等到第二次睁开时感觉似乎适应一些了,于是他慢慢向草坪走过去,在完全靠近那些铁栅栏时苏遇看到了另一种奇异的景象,他发现整个草坪上几乎都是玻璃杯,每个玻璃杯上都写有一圈红色的音符。那些杯子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在夕阳的照耀下泛出红白两种小小的光芒。
这些被抛出的杯子不仅没有一个碎裂,而且也没有一个叠加,它们好像是按照事先早已分配好的位置各就各位,就像五线谱上的每一个音符,各自有各自特定的位置,如果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原本美妙的音乐也许就不成音乐了。
苏遇沿着草坪那头一直往上看,突然发现空中又飘落下同样的杯子,再向上看,苏遇这次终于看到一个穿白裙的侧影,只是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部,苏遇看不清她的长相,但苏遇心里闪过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这个白裙女孩似乎就是梅落。
当然,这种想法很荒唐,为什么要无端以为这是梅落才会做的事呢?苏遇正暗自思索着,忽然发现杯子飞舞的速度快了,多了,一个又一个,像是突然变急的骤雨。而抛杯子的人也略微向苏遇这个方向转过了身体,苏遇能清楚地看到她左右手并用,以一种舞蹈的姿态把杯子熟练地抛出,她的神态甚至可以用专注两个字来描述,她的背影也格外的认真。啊,她完全转过脸来了,朝这边草坪的一角瞟了一眼,可就这一眼,苏遇看清这女孩就是梅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