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遇追到梅落时梅落的眼泪其实已经不比这大雨小。可是,梅落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她还在痛苦地压抑自己,痛苦地摔开苏遇的双手,无论苏遇怎样去抓她的手,她都能很快地摔开,苏遇只好用两只手圈住她,继而强行把她抱住。
“如果想哭,为什么不大声哭出来?”苏遇大声叫着,他真的很想发火,为什么一个寥秦可以让梅落这么痛苦?为什么那个寥秦只会给人制造痛苦?为什么是轮到我来为寥秦收拾他源源不断给别人制造的痛苦?
“他就在上海,为什么你不哭着去找他?”
苏遇忍不住摇晃着怀里的梅落,边摇边大声叫着。也许,他的怒火中多少包含了他自己一直在心中叫唤的痛苦。
“有我来找她就行了。”大雨里突然传来一个很沉稳的声音。
苏遇回头看时,只见寥秦正撑着雨伞慢慢走过来。
与此同时,梅落也看见了寥秦。梅落瞪着大眼睛看着寥秦一步步走近,她想起那年寥秦出国前他们在海边玩着玩着就下起了大雨;初吻那天晚上也是大雨如注;大二那个秋天,在同样的大雨里,寥秦跟她说了一句永远告别的话。那么,今晚的这场大雨他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梅落!”寥秦向梅落伸出手。
梅落隔着厚厚的雨帘望着寥秦那只伸过来的手,觉得自己突然看到了一种尽头,这个尽头的深处竟然有一架旋转的钢琴。梅落感到,寥秦这只伸长的手是来抓琴的,因为他不可能让一架空着的钢琴自行旋转。
如果钢琴空着也算钢琴,那他那双华丽的手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或者,在寥秦看来,我就是他随时都可以演奏的钢琴?无论他走多久,无论他走多远,无论他做过什么,只要他回头伸出他的手,就有一架与他的手相匹配的钢琴自动跑到他的手下,任他弹出层出不穷的音乐?
那双有魔力的手真的随时可以吸引各色不同的钢琴吗?
大雨中的梅落一动也没动。相反,她因害怕寥秦的手进一步伸过来而紧紧地抓住了苏遇的手。
“梅落!”寥秦又叫了一声,同时又走近了几步。
“你没看到她被你吓到了吗?”苏遇扭过头制止寥秦再上前。
“怎么是你!”寥秦这回看清抱住梅落的居然是苏遇。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抱住梅落?”
“这跟你无关吧。”
“梅落是我的!”
“哦,我好像曾经听说过。不过,梅落不是你随心所欲弹出的一个音符,也不是一架可以让你满誉而归的钢琴。你想要的不是都如愿以偿了吗?现在回过头来到底想捡起什么?”
“这恐怕也跟你无关吧。”
“你没看到梅落现在在我怀里吗?她现在是我的。”
“不可能!梅落只喜欢有音乐才华的人。”
寥秦的话还未落,梅落忽然踮起脚尖搂着苏遇的脖子,把她冰冷湿润的双唇贴在苏遇的唇上。苏遇心里一惊,俩个人便在大雨里热吻起来。
望着俩个在雨里纠缠的人,寥秦呆了几秒后转身走了。
这一刻,他觉得那些下不停的雨珠也是一种音乐,是无穷无尽的音符。但这音乐不属于他,也不是多年以前他和梅落在海边弹奏的《雨滴》。那些跳跃的音符可能已经不是他所能看得懂的,他必须去学会听那些他一直没听懂也没用心听过的音乐。